这少年不过渡劫六层修为，竟能和他这个大圣九层强者拼到两败俱伤。
虽然自己状态极差，实力十不存一，但渡劫境硬撼大圣，这是何等逆天的妖孽天赋！
若是放任其成长下去，一旦他踏入圣境…恐怕就能正面匹敌全盛时期的自己。
若是让他成就大圣…段家还有谁能制他？
十个段家恐怕也不够他杀的！
这少年，才是段家未来真正的、无法想象的噩梦！
巨大的恐惧和身为族长的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傲慢和不甘。
段天狼脸色阴晴不定，内心经历了天人交战般的挣扎。
最终，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噗通”一声，对着林烬，直接跪了下去。
彻底放下了身为中域十大家族之一、段家家主的无上尊严和架子。
“段某…教子无方，御下不严，致使家族犯下如此罪孽…段某难辞其咎。”
段天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段家愿意承担，只求…只求阁下高抬贵手，告诉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肯放过段家，化解这段恩怨？
只要段家能做到，绝无二话！”
这一幕，太过突然，太过震撼。
林烬彻底懵了，他预想了无数种段天狼的反应，愤怒、咆哮、拼命、谈判…
却唯独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跪下求饶。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就连一直清冷如月的绯月，白纱下的眼眸也微微闪动，露出一丝罕见的侧目。
趴在林烬肩头的吞天兽更是直接看呆了，小爪子都忘了晃动，张着小嘴：“啊这……”
洞府之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段天狼跪在地上的身影，和林烬有些不知所措的喘息声。
林烬握着烬灭长枪的手，第一次感觉有些无处着力。
他一路为何倾羽复仇而来，信念坚定，杀伐果断。
可面对仇人首领如此卑微直接的跪地求饶，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杀了他？灭段家满门？
似乎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
且段家人员何其多，全部诛杀也不现实。
答应他？
那何家上下百余口的血仇又算什么？
段天狼这出乎意料的一跪，将一道前所未有的难题，摆在了林烬面前。
洞府内死寂了片刻，只有段天狼粗重的喘息和林烬略显紊乱的呼吸声交织。
林烬看着跪在地上、姿态卑微的段天狼，心中的杀意和复仇之火并未熄灭。
但他也明白，彻底灭掉一个传承万年的中域顶级世家，绝非易事，其中牵扯太多无辜，也非他所愿。
他复仇的目标，始终是当年的主谋和参与者，以及这个纵容罪恶的家族体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段天狼的心头：
“想化解恩怨？可以。但我有条件。”
段天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道：“阁下请说！段某洗耳恭听！”
林烬目光如刀，缓缓竖起手指：
“第一，当年所有参与何家灭门之事者，无论他们如今在段家是何身份地位，是长老还是嫡系，必须一个不留，全部斩杀，不得有任何包庇遗漏！”
段天狼脸色一白。
这条意味着他要亲手清洗家族内部的一部分力量，其中甚至可能包括一些支持他的族老，必将引起巨大动荡。
但他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可！段某必亲自督办，绝不姑息！”
“第二，”林烬继续道，“段家需拿出家族库藏——所有灵石、灵材、丹药、法宝等资源总数的五成，作为对何家以及我等损失的赔偿！”
段天狼心脏狠狠一抽，五成资源，这几乎是要抽空段家积累了万年的底蕴。
段家实力必将暴跌，从中域顶尖直接滑落到一流甚至二流势力。
但他看着林烬那毫无商量余地的眼神，以及旁边虎视眈眈的绯月和吞天兽，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第三，”林烬的声音愈发冰冷，“段家内部，所有倚仗权势、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之徒，无论是否与何家之事有关，需由你段家主亲自清理门户，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我要看到名单和结果！”
段天狼额头青筋跳动。
这不仅是杀人，更是要他自己动手，彻底摧毁段家多年以来形成的某些潜规则和利益链条，无异于一场内部大地震。
他沉默良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段某…照办。”
“第四，”林烬盯着段天狼的眼睛，“你，段天狼，需彻底放开神海防御，由我亲自探查你段家所有核心机密，
包括功法传承、秘境所在、隐秘关系、乃至…关于那所谓‘古祖’的一切信息。”
“什么？这绝不可能！”
段天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
放开神海让人探查？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意味着段家所有的底牌、所有的秘密都将暴露无遗。
尤其是关于沉睡古祖的信息，那是段家最后的根基和希望，绝不容有失。
一旦泄露，段家将再无任何秘密可言，随时可能被敌人从最薄弱处彻底击垮。
“阁下！前三条段某都可答应，但第四条…恕难从命。
此乃段家立族之根本，绝不可外泄，您这是要绝我段家的根啊！”
段天狼激动道，甚至忘记了自己还跪着。
林烬眼神一厉，烬灭长枪嗡鸣作响，杀意再次弥漫。
就在这时，绯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探查神海，确属过分。段家核心之秘，可暂由吾以月神禁印封印，确保其不会外泄，亦不会对段家造成危害。
但需承诺，段家从此不得再针对吾等及何家后人。如何？”
她的话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激动段天狼稍微冷静了一些。
月神禁印？
他隐约在一些最古老的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据说是一种极其高明且霸道的誓言封印。
段天狼神色剧烈变幻，内心挣扎到了极点。
交出所有秘密，他万万做不到。
但若是不答应，今日恐怕难以善了…绯月宫主的提议，似乎是唯一折中的办法。
虽然依旧受制于人，但至少保住了秘密不被窥探。
他最终艰难地看向林烬：“…绯月宫主所言…段某…可以考虑。但需保证禁印绝不会危泄露及段家根基传承。”
林烬看了绯月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冷声道：“可。”
段天狼松了口气，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了片刻。
林烬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第五，段家需公开拿出一千亿上品灵石，三百种不同功效的圣药，一百瓶顶级宝丹，以及五十部圣阶以上的功法战技，设立‘诛恶榜’。
面向整个中域乃至其他大域，悬赏追杀那些罪大恶极、却又逍遥法外的魔头枭雄。
你段家需负责核实并发放奖励，直至所有资源发放完毕为止。”
段天狼听完，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条看似是在做“好事”，实则无比毒辣。
一千亿上品灵石、数百圣药、顶级宝丹、圣阶功法战技…这又是一笔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发疯的巨大财富。
段家刚刚被拿走五成资源，再拿出这些，简直是雪上加霜，伤筋动骨。
而更重要的是，“诛恶榜”一旦设立，段家就等于站在了所有被悬赏的恶徒及其背后势力的对立面。
这将为段家树立无数强大的隐形的敌人。
段家将被迫卷入无数纷争仇杀之中，永无宁日。
这简直是把段家架在火上烤，推上风口浪尖。
每一个条件，都是在段家心头剜肉放血。
段天狼脸色灰败，沉默了许久许久。
他艰难地权衡着。
答应，段家将元气大伤，地位一落千丈，未来危机四伏。
不答应…今日开始恐怕就是段家覆灭之始。
最终，对覆灭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千百岁，声音沙哑无力地道：
“除了第四条…探查所有核心之秘改为由绯月宫主种下禁印…其余条件…段某…代表段家…应下了。”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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