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教学楼走廊的窗户,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林晚照抱着刚收上来的数学作业本,正准备送回老师办公室。心里还琢磨着昨晚那道运用【结构洞察】后豁然开朗的复变函数题,以及沈倦那句“明天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带来的踏实感,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轻快的弧度。
然而,这份轻快在她走到走廊拐角处时,戛然而止。
前方,教师办公室门外,一道陌生而优雅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的女士,穿着剪裁利落的浅灰色羊绒套装,颈间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身姿挺拔,气质卓然,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与周围略显嘈杂的校园环境格格不入。她似乎正在等待着谁,目光平静地扫过走廊上来往的学生,眼神锐利而审视,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
林晚照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这位女士的容貌……与沈倦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和略显薄情的唇线。一个猜测如同冰冷的子弹,瞬间击中她的心脏——这是沈倦的母亲。
她怎么会来这里?是……为了沈倦吗?是因为那个电话?还是……
不等她理清思绪,教师办公室的门开了,沈倦和班主任李老师一同走了出来。沈倦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在看到走廊上的那位女士时,林晚照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紧绷。
“妈。”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母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那审视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小倦,”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字正腔圆,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凉意,“事情谈完了?”
“嗯。”沈倦应了一声,言简意赅。
李老师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对沈母说道:“沈太太,您放心,沈倦同学非常优秀,学校和老师都会全力支持他接下来的竞赛和……发展。”李老师的语气有些微妙,似乎在斟酌用词。
“李老师费心了。”沈母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语气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我们小倦的未来,家里自有安排。一些不必要的……牵扯,还是早些厘清为好,免得耽误了正事。”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轻飘飘地扫过站在不远处的林晚照。
那目光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软刀,瞬间割开了林晚照所有的伪装,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探照灯下,无所遁形。她抱着作业本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
不必要的……牵扯?是在说她吗?
沈倦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林晚照与母亲视线之间,虽然身体并没有完全挡住,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清晰地表达了他的态度。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他看着母亲,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母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儿子会当众表现出这种维护的姿态。她的目光在沈倦脸上停留了两秒,又越过他的肩膀,更深地看了林晚照一眼,那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希望如此。”她淡淡地说,语气听不出喜怒,“车子在外面,走吧,你父亲晚上要见你。”
沈倦沉默着,没有立刻动作。他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林晚照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关切,有歉意,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沉重与决绝。
林晚照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她看着沈倦在那位气质卓绝的母亲面前,虽然姿态不卑不亢,但那种无形的、来自家庭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枷锁,清晰地笼罩在他周身。她想起他接电话后的异常,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孤独感,想起他提及“家里安排”时的沉默……前世他最终出国的结局,像一道阴影,骤然变得清晰而迫近。
他会怎么做?他会跟他母亲走吗?在这样明确的、带着压迫感的“家庭安排”面前,他们之间这刚刚萌芽、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情感,又算得了什么?
那一刻,林晚照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委屈和难堪,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拼尽全力在学业上逆袭,拥有了系统,领悟了权限,似乎正在一步步变得强大。可在这种根深蒂固的现实壁垒和来自他世界的压力面前,她依旧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值一提。
沈倦最终什么也没再说,收回目光,转身,跟着母亲向走廊另一端走去。他的背影挺拔依旧,却仿佛背负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重担。
那位优雅的女士,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晚照一眼,仿佛她只是路边一颗无足轻重的石子。
走廊里人来人往,喧闹声重新涌入耳膜。可林晚照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抱着冰冷的作业本,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走了。
甚至没有一个眼神的道别。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海受到强烈负面情绪冲击,情绪状态极度不稳定。权限稳定性下降3%。建议立即进行情绪疏导。】
【触发隐藏任务:现实的壁垒。直面并跨越现实阶层与家庭背景带来的阻碍。任务奖励:未知。(该任务为长期连续性任务)】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机械,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晚照强撑的镇定。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跑着冲向了走廊另一端的卫生间。
锁上隔间的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允许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被轻视的难堪,而是因为那种眼睁睁看着他在压力面前离开,自己却连发出声音的资格都没有的绝望感。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成绩的差距,似乎还有一道更深、更宽的鸿沟。
过了许久,直到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林晚照才用力擦干眼泪,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看着镜中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用力握紧了拳头。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打倒。
她还有奶奶要照顾,还有学业要拼搏,还有系统赋予她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现实的壁垒很高,家庭的差距很大,但那又怎样?
她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次体验这种无力感的!
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她整理好仪容,推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她调整好心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时,脑海中系统界面忽然闪烁了一下,一条新的、与她当前情绪毫不相干的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特殊能量印记残留……分析中……印记来源:沈倦(编号SJ-007)接触者(其母)。能量特征:混合型(部分与‘蚀’组织低阶诱导术相似度41.7%,部分为未知守护系能量)。警告:该目标能量场复杂,存在矛盾性与不确定性,建议保持警惕,暂缓深度接触。】
林晚照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沈倦的母亲……能量特征与“蚀”组织有相似度?!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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