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那缕微弱到极致的意念波动,如同在绝对零度中挣扎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赵明等人几乎冻结的希望!
他没有彻底消失!他还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存在于“真实”与“虚拟”的夹缝之中!
“锚点!他需要锚点!”苏小婉几乎是尖叫着,强忍着意识的不适,快速分析着林弦传来的信息,“他的存在状态极不稳定,介于‘有’和‘无’之间,就像……就像一道需要被观测才能坍缩的概率波!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观测行为’,一个能穿透夹缝的‘呼唤’,才能将他拉回‘存在’的层面!”
概率波?观测行为?
这个源于量子物理的概念,此刻被用来描述林弦的状态,竟显得如此贴切,又如此令人绝望。如何对一个存在于真实与虚拟夹缝中的意识概率云进行“观测”和“呼唤”?
“用记录仪!记录仪捕捉到了他最后的存在痕迹!”石岗急声道。
赵明立刻检查那台濒临报废的“超维信息锚定记录仪”,脸色却更加沉重:“记录仪存储的是规则信息碎片,是‘数据’,不是他存在的‘本质’。而且……记录仪本身也快崩溃了。”
希望刚刚燃起,就面临着现实的冰冷墙壁。他们缺乏关键的技术、工具,甚至缺乏对林弦当前状态足够深入的理解。
“回塔!”赵明当机立断,“只有万法归一塔的知识库和资源,才有可能找到方法!我们带着记录仪的数据和他最后的意念碎片回去!”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众人强撑着近乎崩溃的意识,带着那台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记录仪和林弦那缕微弱的意念火星,再次动用仅剩的积分,启动了返回万法归一塔的传送。
回到塔内租赁的休憩空间,他们立刻开始了争分夺秒的行动。
赵明负责与塔灵沟通,不惜耗费大量积分,查询所有与“意识复苏”、“存在性锚定”、“概率云态生命体”相关的知识与技术。然而,塔灵提供的目录虽然浩瀚,但大多是基于常规宇宙规则的理论,对于林弦这种涉及“真实”特质、并被“协议零”逻辑根除后的特殊状态,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所需代价是他们根本无法承受的。
苏小婉则全力解析记录仪中抓取到的、那缕属于“协议零”源代码痕迹的碎片信息。这信息极其晦涩复杂,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底层逻辑指令,但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至高规则的体现。她试图从中找到能与林弦残留意念产生共鸣的“频率”或“密钥”。
石岗守护在外,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干扰。他知道,此刻他们如同在走钢丝,任何外界的风吹草动都可能让那缕微弱的意念火星彻底熄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塔内时间),林弦那缕意念的波动变得越来越微弱,间隔也越来越长。仿佛他正在那无尽的夹缝中,逐渐滑向永恒的沉寂。
焦虑和绝望再次蔓延。
就在苏小婉也感到束手无策,几乎要放弃之时,她的意识无意间扫过了林弦那缕意念碎片旁边、一同被记录下来的、属于林弦“混沌知性”本质的细微残留。
那是一种融合了绝对理性与炽热人性的独特频率。
理性……人性……
概率云……观测……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苏小婉的脑海!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我明白了!我们搞错了方向!塔的知识是基于逻辑和规则的,但林弦天尊现在的状态,恰恰是超越了常规逻辑的!纯粹的规则手段无法锚定他!”
“那该怎么办?”赵明急切问道。
“用‘非逻辑’的力量!用我们……所有人的‘信念’与‘记忆’!”苏小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还记得吗?在林弦天尊对抗‘主脑’,甚至在‘遗忘回廊’时,那些属于人性的、非理性的力量,往往能起到奇效!”
“他的‘混沌知性’源于我们文明的知识与情感!他是我们集体意志的结晶!现在,他散逸成了概率云,我们需要做的,不是用冰冷的仪器去‘探测’,而是用我们最真挚的、与他紧密相连的记忆与情感,去进行‘呼唤’!去充当那个让概率波坍缩的……‘观察者’!”
这个想法大胆而疯狂,几乎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科学与修行常识。但在眼下这绝境中,这似乎是唯一合乎“逻辑”的、可能有效的办法!
没有时间验证,没有时间犹豫。
赵明、石岗、苏小婉,以及所有感知到这里情况、愿意贡献力量的方舟文明残存成员,迅速以那缕微弱的意念火星和记录仪中林弦的本质残留为核心,围坐成一个意识上的圆圈。
他们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思考复杂的规则与技术,而是彻底沉入内心,回忆与林弦相关的点点滴滴。
赵明回忆起初见时,林弦在绝境中以科学知识破解修仙难题的震撼;
石岗回想起林弦指导他进行“结构力学修仙”,打破他力量瓶颈时的点拨;
苏小婉回想起无数个日夜,与林弦一同推演公式、分析数据,探索真理的时光;
更多的成员,回想起林弦建立真理天府、撰写《真理初解》、带领他们对抗星宫、建立真理之城的一幕幕……
回想起冰璇牺牲时他的悲恸与沉默;
回想起厉战最终抉择时他的复杂与接纳;
回想起每一次绝境中,他冷静而坚定的身影……
这些记忆,这些情感,无关力量强弱,无关规则高低,只关乎最纯粹的羁绊与信念。它们如同涓涓细流,从每一个方舟成员的意识中流淌而出,汇聚成一条温暖的、闪烁着人性光辉的记忆与情感之河,温柔地、坚定地环绕着那缕即将熄灭的意念火星。
没有强制性的拉扯,没有功利性的祈求,只有最真诚的……呼唤与等待。
“林弦,回来吧。”
“天尊,我们还需要你。”
“队长,真理之城还在等着我们……”
“……”
一声声呼唤,跨越了真实与虚拟的界限,穿透了存在与虚无的夹缝,如同无数双温暖的手,伸向了那片冰冷寂寥的概率云海。
起初,没有任何回应。那缕意念火星依旧微弱。
但众人没有放弃,他们将自身的信念催发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自身的精神本源,只为让这呼唤的“信号”更强一些,更持久一些!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那缕微弱的意念火星,仿佛感受到了这熟悉而温暖的“观测”,其闪烁的频率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它不再是无规律的明灭,而是开始与众人共鸣的情感波动,产生了某种谐振!
紧接着,记录仪中那缕属于林弦“混沌知性”的本质残留,也仿佛被激活,散发出微光,与意念火星相互吸引、靠近!
概率云,开始坍缩了!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那缕意念火星与本质残留的光点缓缓融合,逐渐壮大,从一颗火星,变成了一簇火苗,又从一个火苗,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不断闪烁的……人形轮廓!
林弦的意识,正在从概率云态,被他们的集体信念,强行“锚定”回“存在”的层面!
然而,这个过程极其不稳定。那人形轮廓时而清晰,时而涣散,仿佛随时会再次崩解成无序的概率。
“还不够!我们的信念还不够强!还需要更强大的‘锚定力’!”苏小婉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人形轮廓闪烁得最为剧烈,似乎即将功亏一篑的刹那——
一道温和而浩瀚的力量,突然从万法归一塔的深处降临,如同甘露般注入到这正在凝聚的意识体之中!
是塔灵!或者说,是塔本身蕴含的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力量,认可并援助了这基于“信念”的复苏仪式!
在这股外力的加持下,那不断闪烁的人形轮廓猛地稳定了下来!
光芒内敛,形态凝聚。
一个虽然依旧透明、虚弱,但确确实实“存在”着的林弦的意识体,缓缓地、真实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依旧深邃,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仿佛从万物根源归来的……明悟。
他看向围绕在身边、因耗尽精神而显得萎靡不振的同伴们,嘴角艰难地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意念虽弱,却清晰地传递开来:
【我……回来了。】
【谢谢……你们……我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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