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都不是找死的东西。”孟浩扫过众人紧绷的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队伍里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不敢接话——这壮汉的气场实在太压人。
“先锋队正常训练得七个月,你们呢?”他顿了顿,目光像秤砣似的压下来,“不到三个月。好多东西你们都没摸着门道,现在急着把你们拉来,也是没办法。”
他往城墙方向瞥了眼,语气隐隐有一丝哀伤:“不久前紫铜关被敌军猛攻,折了太多人,我们……无兵可用了。”
这话没让众人惊讶——在紫云城时,关于前线吃紧的消息就没断过,只是此刻从孟浩嘴里说出来,那份沉甸甸的残酷才真正砸到心上。
“所以趁敌军今日没攻城,我教你们点保命的本事。”孟浩的语气沉了下来,像要把每个字都钉进沙子里,“废话不多说,只教一个阵——方阵!”
“方阵,就是把你们这队人,拧成一块铁疙瘩!四四方方的铁疙瘩!”他大步走到队伍前头,声音陡然拔高,“前排,持盾!肩并肩,盾接盾,半点缝隙都不能给敌人留!把你们的盾立起来,连成墙!”
说着,他抬手点了三人:“你,你,还有你,出列!”
北点的刘阳、石涛,还有秋灵,三人慌忙跨步上前,站在孟浩面前。
“列横队!”孟浩喝令。
三人赶紧站成一排,刘阳在中间,石涛居左,秋灵在右。只是秋灵和刘阳之间的间隔,明显比石涛与刘阳的宽了些——她总下意识想保持点距离。
“靠紧!”孟浩上前一步,抬脚就踹在秋灵的盾牌上,“哐当”一声,震得她胳膊发麻。“盾牌边缘给我对齐!肩膀贴肩膀!留这么大缝,是等敌人从这儿捅进来,把你后面的兄弟串成糖葫芦吗?”
“糖葫芦”三个字听得人头皮发麻,秋灵脸色白了白,赶忙往刘阳身边靠,胳膊肘几乎要撞到他的甲胄,努力让自己的盾缘卡在刘阳的盾牌边缘。
孟浩看了看,眉头还是皱着,干脆亲自上手。他先把刘阳往石涛那边推了半寸,又拽着秋灵的胳膊往中间带,直到三人的肩膀实实在在贴在一起,盾牌严丝合缝,才松开手。
“把盾竖起来,手臂发力,盾面微微前倾。”他示范着,手掌按在秋灵的盾牌上,“看到没?盾与盾之间,用边缘卡住,这才叫一个整体!”
他突然握拳,在秋灵的盾牌上捶了一下:“使劲顶!得能扛住我这一拳,才算合格!”
秋灵咬着牙,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孟浩突然一拳砸在秋灵的盾面上,“哐”的一声闷响,秋灵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半步,手背青筋猛地跳了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憋的。
“废物!”孟浩的骂声像淬了冰,却在秋灵攥紧盾牌的瞬间,语气莫名缓了半分,“盾是你们的命,不是供着看的!握稳了,脚下得生根!再来!”
吴四狗站在队列尾端,眉头拧成个疙瘩,担忧地瞥了秋灵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出声。
秋灵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重新上前,双臂肌肉绷紧如铁,将盾牌死死顶在身前。孟浩第二拳落下时,盾牌剧烈晃了晃,她上半身微微后仰,像被狂风压弯的芦苇,却在瞬间挺直,脚下稳稳钉在原地,纹丝未动。
“这才像点样子!”孟浩终于点点头,转身面向队列,声音陡然拔高,“后排持刀的都看清楚了!”他粗粝的手指戳向盾牌间仅存的细缝,“看见没?这就是你们的杀口!”
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敌军撞过来时,第一波冲击力最大,他们的胸腹、咽喉,全会暴露在这些缝前!不必耍花样,就从这儿给我捅进去!砍腿筋,戳心口,剁脖颈——一招就得让他们躺下!”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他演示突刺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还有最要命的一条!”孟浩突然收刀入鞘,眼神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战场之上,没人能保准自己站到最后!前排的兄弟倒下了怎么办?”
他的目光骤然锁定孙欧,厉声喝问:“你,说!”
孙欧上前一步,沉声道:“立刻上前填补空缺,不能让盾墙有缝!”
“怎么上?”孟浩步步紧逼,继续逼问,“一步跨过去?把自己的胸口亮给敌人的刀?”
孙欧一怔,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看好了!”孟浩一把夺过孙欧的盾牌,亲自示范——他矮身侧滑,膝盖几乎贴地,像只蓄势的豹子,从“倒下”的刘阳身侧掠过,盾牌先于身体探出,稳稳卡在秋灵与石涛的盾边,整个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等站直时,盾墙已无缝衔接。
“不是让你冲,是让你补!”他拍了拍孙欧的肩膀,力道重得让对方踉跄了一下,“盾在前,身在后,步子要滑不要跨!慢一瞬,缺口被撕开,咱们这队人,全得变成敌军刀下的肉!”
孙欧脸一红,接回盾牌,立刻矮身沉腰,学着孟浩的样子滑步上前。刘阳配合地俯身倒地,孙欧的盾牌“咔”地卡进秋灵与石涛之间,三人迅速调整姿势,盾面严丝合缝,和刚刚一样紧实。
孟浩看着重新闭合的盾墙,嘴角终于扯出点硬邦邦的笑意:“记住了,在这紫铜关,咱们的命不是绑在自己手上,是绑在彼此的盾上!”
众人赶忙齐声应是。
孟浩转身大步走回队伍最前方,腰间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开始十五人横阵,身后五十大刀队听令——都给我练起来!”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浪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颤。盾牌碰撞声瞬间密集起来,“砰砰”作响如擂鼓,新兵们手脚麻利地调整站位,金属摩擦的“沙沙”声混着急促的喘息,在操练场上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左列,对齐!”孟浩的吼声像鞭子似的抽过来,“盾牌再往左挪半寸!想给敌军留缝钻吗?”
“后排的,脚底下利索点!”他目光扫过队列,厉声呵斥,“踩掉前面兄弟的鞋跟,是想让他光着脚迎敌?”
忽然瞥见一处阵型松动,他猛地抬脚踹向旁边的沙堆,沙粒飞溅:“填补!快!前排刚‘倒’下去,后排愣着等死吗?磨磨蹭蹭的,敌军的刀都要架脖子上了!”
一上午,他的吼声就没停过,时而如炸雷惊得人一激灵,时而像冰锥刺得人脊背发凉。盾牌相撞的闷响、兵器拖过沙地的刮擦声、新兵们憋红了脸的喘息声,在烈日下交织成一片滚烫的喧嚣。
直到日头爬到头顶,孟浩才收了声,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去吃饭。”他看了眼日晷,补充道,“下午未时(两点)准时回来,保持阵型冲锋、后退,还有得练。”
众人齐声应道:“是!”
话音刚落,孟浩已转身大步流星往城门内走,众人下意识抬脚跟上,刚踏过门槛,就听他头也不回甩来一句:“别跟着我,自己去厨房吃饭,老子还有事。”话音未落,身影已转身大步离去,只剩个利落的背影。
“啊?”孙欧愣在原地,挠着后脑勺,“头儿不是说管我们一切事务吗?他这一撒手,我们去厨房能有饭吃?”
刘阳踮脚望了望四周,更犯愁:“我现在更关心厨房在哪……我们根本不知道。”
陈雷撇撇嘴:“这头儿也太不负责了,扔我们在这儿就跑了。”
石涛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向厕所反方向找。我们又不是三岁娃,跟着头儿干嘛?”
众人无奈叹气,只好跟着石涛往反方向摸索。好在厨房不难找,斜斜藏在军械库后头,烟囱里正冒着白气。火头军见他们穿着军装,只抬眼扫了扫,便按人头舀了白米饭,每碗顶上还盖着一片一指厚的肥腊肉,油汪汪的能映出人影。
石涛和刘阳领着众人,找了片干净的沙地坐下。孙欧边嚼边含糊道:“看来……不用找头儿也成。”众人点头。
刘勇夹着那片油汪汪的腊肉,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好,还有肉啊!”
秋灵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把,含糊道:“在紫云城训练那么久,也就出发前见过肉。别看就这一片,可厚实了,不比紫云城给的那几片少。”她瞥了眼众人,“紫云城那是送烈士出征的肉,这肉……你们自己掂量。”说着又狠狠咬了一口,吃得香甜。
刘勇手一顿,刚举到嘴边的肉突然没了滋味,蔫蔫地放下了筷子。
刘阳瞅了他一眼,夹起自己碗里的肉塞进嘴里,嚼得喷香:“吃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当兵,早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怕这怕那的,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杀敌,才能活着回去见老婆孩子!”
吴四狗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扒着饭,偶尔抬眼扫一下秋灵,又低头继续吃。
众人默不作声地嚼着饭,气氛有点沉。直到秋灵咂咂嘴,皱着眉抱怨:“太肥了,凉人啊!”
陈雷立刻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你自己都快胖成球了,还好意思嫌肉肥?还有‘凉人’是什么鬼?凉都凉透了,那还能叫人?”
“噗呲——”众人忍不住笑出声,只有刘勇等几个余阳县来的队友没笑,显然能听懂这方言里的门道。
吴四狗放下筷子,平静地解释:“她说的是‘腻人’。”
陈雷一脸震惊地张大嘴:“什么?你们这方言比北话还难懂!”
这话又逗得众人笑起来,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饭后歇了没多久,众人回到沙地。孟浩还没来,他们便自己凑在一块儿,你一言我一语地琢磨着配合——谁在前盾,谁侧袭,谁殿后,边说边比划着走位,偶尔因为意见不合争两句,很快又达成一致。
正说得热闹,孟浩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看着他们自发练得认真,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眼里带着几分赞许。
小剧场
莫烁看着海带,疑惑问道:“爹,为什么要叫它海带?”
秋灵脸色不善:“这是大海的裤腰带,所以叫海带。”
大海:“啊!裤腰带?这能勒住裤子?毛发还差不多。”
秋灵:“哦,它说是它的腋毛、腿毛。”
正夹着海带的莫梵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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