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兰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挥舞着铲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油烟可真够呛的，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屋外，刚欣赏完自己杰作——折叠桌的雷二蛋，正跷着二郎腿听收音机，听到这话，耳朵立刻支棱起来。再瞅瞅他妈那被油烟熏得眯缝的眼，和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技术宅那颗“改造世界”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恰巧，雷小燕端着空碗从厨房出来，小脸皱成一团：“二哥，厨房里好热呀，像蒸笼！妈的衣服都湿透了！”
雷二蛋招手把小妹叫过来，压低声音：“小燕，哥问你，咱家厨房，除了热和呛，还有啥不方便的？”
雷小燕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嗯……妈的瓶瓶罐罐好多，都堆在灶台边上，上次我不小心差点碰倒酱油瓶！还有，妈切菜的地方好小，土豆老是滚到地上……洗碗也好麻烦，要用好几个盆……”
好家伙！这简直是用户体验的一手差评啊！雷二蛋心里立刻有了数。解放生产力的革命，必须从最艰苦的地方开始！而他们家最艰苦的地方，无疑就是他妈坚守了十几年的厨房前线。
晚饭桌上，雷二蛋咬了口馒头，状似无意地开口：“妈，我瞅咱家那厨房，该升升级了。”
徐兰正低头喝粥，闻言眼皮都没抬：“升级？咋升？还能给它盖个二层楼？”
“二层楼不至于，”雷二蛋嘿嘿一笑，“但让它不那么呛、不那么乱、让您干活儿顺手点，您儿子我还是有办法的。”
雷大炮嚼着咸菜，插了句嘴：“又琢磨啥？那厨房巴掌大的地方，还能让你飞出花来？”
“爸，这您就不懂了吧？这叫向空间要面积，向技术要效率！”雷二蛋来了精神，开始画大饼，“您想啊，要是炒菜时油烟自己能跑出去，是不是就不呛了？要是油盐酱醋都有自己固定的地方，拿起来顺手，是不是就不乱了？要是洗碗能直接对着下水道，不用倒来倒去，是不是就省事了？要是切菜的地方能大点儿，是不是妈就能省点劲儿？”
这一连串的“是不是”，把徐兰给说愣了。她放下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儿子描绘的场景，眼神里透出点向往，但更多的是怀疑：“说得轻巧，那得花多少钱？动多大工程？”
“花不了几个钱！”雷二蛋拍着胸脯保证，“主力还是厂里废料堆和咱家那些旧东西！工程师您儿子我自带，小工嘛……”他眼神瞟向正在扒饭的雷小玲和雷小燕，“咱家现成的俩劳动力，管饭就成！”
“又使唤我们！”雷小玲小声抗议，但眼里也有点好奇。
“我帮我帮！我给二哥递锤子！”雷小燕倒是积极性很高。
雷大炮哼了一声，没再反对。他最近对儿子的“手艺”有点改观，尤其是那张确实好用的折叠桌之后。
说干就干。第二天雷二蛋下班，果然又从厂里废料堆踅摸回来几样宝贝：一小块有些变形但还能用的白铁皮，几根长短不一的角铁，还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旧设备上拆下来的、锈迹斑斑但线圈似乎没坏的小电机。
“爸，帮看看，这电机还能救不？”雷二蛋把那个铁疙瘩递到雷大炮面前。
雷大炮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又转了转轴：“锈死了。拆开，砂纸打打，上点机油，兴许还能凑合用。你想干嘛？”
“做个简易排气扇！”雷二蛋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就安厨房窗户上，把这头接上电源，那头装上扇叶，一开电门，呼呼往外抽风，还怕油烟不跑？”
雷大炮眯眼想了想，点了点头：“法子倒是可行。就是这扇叶……你得自个儿找材料做。”
“用这个！”雷二蛋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块薄铝板，“也是废料堆捡的，我量了，裁一下，弯个角度，就能当扇叶用！”
爷俩蹲在院里，一个负责拆解打磨电机，一个负责划线裁剪铝板做扇叶。徐兰出来倒水，看见那摊开的零件，忍不住又问：“真能成？别回头安上了，光响不转，或者转起来跟拖拉机似的。”
“妈，您就瞧好呗！”雷二蛋头也不抬，“保证让您的厨房‘呼吸’上新鲜空气！”
电机修复，扇叶做好，用铆钉固定好。找个旧木板做底座，把电机固定上去，再罩上个用剩余铁丝网做的简易防护罩——一个纯手工打造的排气扇主体就完成了。选了个周末，雷二蛋踩着凳子，把这宝贝疙瘩牢牢地安装在了厨房窗户上方预留好的位置，接上从屋里拉出来的电线。
“小玲，开电门！”雷二蛋在外面喊。
雷小玲在屋里忐忑地合上闸。
“嗡——”电机发出一阵平稳的轻响，扇叶迅速旋转起来，形成一股明显的气流！
徐兰正好在锅里炒辣椒，一股辛辣的油烟刚冒起来，就被那排气扇产生的吸力嗖地一下抽了出去，散到了窗外！
“哎哟！真抽走了！真抽走了！”徐兰惊喜地叫起来，连炒菜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这下可好了！再也不怕呛眼睛了！”
首战告捷！雷二蛋备受鼓舞，立刻开始第二步——整理那堆“瓶瓶罐罐”。
还是利用废木料和那几根角铁。测量好厨房墙壁的尺寸，雷二蛋设计了一个多层壁挂式储物架。最上面一层高些，放不常用的杂粮罐子；中间几层分成小格子，正好容纳油、盐、酱、醋、味精这些常用调料瓶，每个格子大小适中，瓶子放进去稳稳当当；最下面一层则挂些锅铲、笊篱之类的炊具。
雷小玲被分配了打磨木板的活儿，雷小燕则负责递螺丝。架子做好，刷上清亮的桐油，往墙上一固定，好家伙！原来散落在灶台各处的调料瓶们终于有了自己的“集体宿舍”，整齐划一，一目了然。徐兰炒菜时，再也不用东抓西找，伸手即来，便利程度直线上升。
“这下顺溜多了！”徐兰看着那崭新的架子，喜不自胜，“我儿子这脑子，真是随了我，会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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