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恶尸被炼化后的死寂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刻、更加狂暴的混乱。失去了上帝规则核心的统御,又被强行抽离了罗睺恶尸这黑暗本源的核心,整个光暗世界体系的残余力量,如同被撕去了封条的两头凶兽,在殷星体内,在刚刚开始吞噬这片疆域的洪荒世界中,彻底失去了平衡,爆发开来!
极致的光明本源,纯净、秩序、带着不容置疑的排外性与净化意志,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刺入殷星的经脉,灼烧他的道果,试图将他同化为无思无想的光明傀儡。它所过之处,洪荒天地间部分区域被过度圣化,草木失去生机,化为光洁的水晶,河流凝固成发光的琼浆,一些低阶修士甚至在这种纯粹的光耀下开始消融,仿佛要回归最本源的光粒子。
极致的黑暗本源,污秽、混乱、蕴含着万物终末的寂灭与吞噬欲望,如同粘稠的、冰冷的毒液,侵蚀殷星的神魂,污染他的法力,妄图将他拖入永劫的沉沦。它在洪荒大地上蔓延,所及之处,生机被掠夺,灵脉被污染,空间结构变得脆弱不堪,滋生出各种扭曲畸形的暗影魔物,疯狂攻击一切活物。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的本源力量,以殷星的身体和初辟的洪荒新域为战场,展开了惨烈的厮杀。他的身躯时而透明如光铸,时而漆黑如深渊,体表不断崩裂出蕴含光暗法则的伤口,淡金色的道血与漆黑的魔血交替渗出。身后的世界树虚影剧烈摇曳,翠绿的枝叶一半被炙烤得焦枯,一半被侵蚀得腐烂。整个洪荒都在这种本源冲突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新生的疆域有再次解体的迹象。
四圣联手布下重重阵法,太一催动混沌钟稳定时空,帝俊引动星辉试图调和,却都如同杯水车薪,难以遏制这两种根源性力量的疯狂对冲。这已非外力可以轻易介入,乃是大道层面的根本冲突。
殷星立于风暴中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压力,但他的眼神却如同万古寒潭,深邃而冷静。他清晰地感知着光明的排外与秩序的僵化,也洞悉着黑暗的吞噬与混乱的无序。这两种力量,皆非他之道。
“光非唯一,暗非终结……朕之洪荒,海纳百川,衍化万道!岂容尔等放肆!”
他发出一声贯穿自身道途的宏大道喝,不再试图去压制或驱逐这两股力量,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决定——
以自身为熔炉,以世界树为支柱,强行容纳、调和这光暗双极!
他彻底放开了对体内两股本源的压制,任由它们在经脉、窍穴、乃至道果之中疯狂冲撞、湮灭。同时,他全力催动自身混元道果,将洪荒天道那“中和”、“包容”、“衍化”的根本特性激发到极致,更引动世界树那贯通诸天、支撑万界的无上伟力,化作熔炉的框架与燃料!
“混沌初开,阴阳未判,清浊未分……今日,便以尔等光暗为薪,重演此景!”
殷星的意志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入那光暗冲突的核心!在他的引导下,世界树的根须不再抗拒光暗的侵蚀,反而主动探入那冲突最激烈之处,如同最坚韧的经络,强行将光明与黑暗的本源拉入一个以殷星丹田为核心的、虚幻而又真实的混沌旋涡之中!
轰隆隆——!
殷星体内仿佛响起开天辟地般的巨响。那极致的光与极致的暗,在世界树框架的束缚与洪荒包容大道的引导下,不再是简单的湮灭,而是开始了某种违背常理的融合!
光明的粒子与黑暗的波纹互相缠绕、渗透、碰撞,衍生出无数细微的、蕴含着生灭奥妙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不再是单纯的光或暗,而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仿佛蕴含一切可能性的原始状态。它们时而演化出地水火风,时而显化出时空碎片,时而凝聚成微型的星辰,时而又归于彻底的虚无。
殷星的身躯成了这片混沌生灭景象的载体。他的左眼化为纯白,倒映着宇宙初生的第一缕光;他的右眼化为漆黑,蕴含着万物终结的最终寂静。他的气息变得古老而晦涩,仿佛不再是某个具体世界的生灵,而是化身为某种更接近宇宙本源的规则现象。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每一次光暗的碰撞都可能在体内引发毁灭性的爆炸,每一次混沌气流的衍生都消耗着海量的心神与本源。殷星的身体在虚实之间不断转换,仿佛随时可能被这狂暴的力量彻底同化、分解。
但他撑住了。凭借着他超越寻常混元的意志,凭借着他与洪荒世界休戚与共的联系,凭借着他吞噬多个世界积累的雄厚底蕴,更凭借着他那海纳百川、坚信自身大道可容万法的绝对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光暗冲突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动态的平衡。在殷星的丹田深处,在世界树根须的环绕下,一团稳定的、不断生灭循环的灰色气旋缓缓成型。它不再散发出纯粹的光明或黑暗气息,而是一种包容一切、又超脱一切的——混沌本源雏形!
虽然只是雏形,却意味着殷星成功地在自身道基中,调和了这两种极端对立的根源力量,并从中领悟到了更深层次的、关于“存在”与“虚无”、“秩序”与“混乱”的法则真谛。他对大道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高度。
随着他体内混沌本源的稳定,外界洪荒天地间的光暗冲突也迅速平息。被过度圣化的区域恢复了部分生机,被黑暗侵蚀的土地开始被净化,新生的疆域彻底稳固下来,甚至因为融入了这丝混沌本源的气息,而变得更加坚韧,充满了无限演化的可能。
然而,就在殷星成功调和光暗,体内混沌本源雏形稳固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古老、其淡漠的意志,仿佛自混沌的终极源头苏醒,如同无形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空间与法则的阻隔,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了殷星的身上,落在了那团新生的混沌本源雏形之上。
这目光并非恶意,也非善意,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古老规则的关注与审视。
混沌本源大道……被引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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