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慕辞别众兄弟,孤身踏入北原。他没有撕裂虚空快速赶路,而是选择步行。每一步都深深烙印在冰冷的冻土上,感受着这片土地上弥漫的绝望、死寂,以及那微不可察、却顽强不屈的生机。
越往北,道衰之气越是浓重。灰败的雾气几乎要凝固空间,连光线都被吞噬。寻常仙台一层天大能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道基蒙尘。
姬慕周身混沌气自主流转,形成一个无形的场域,将道衰之气排斥在外。但他并未感到轻松,体内的 “混沌洞天” 反而震荡得越发剧烈。
十丈方圆的洞天虚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内部那原本应该平衡的清浊之气彻底失控。代表“归墟”的黑暗漩涡疯狂扩张,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能量,包括那精纯的冰寒死寂之气。而代表“造化”的那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使得整个洞天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坍缩成一个毁灭的黑洞。
“吞噬过多战场死气,又强行炼化轮回死气,归墟之力已然过盛……”姬慕内视己身,眉头紧锁。这不是靠能量积累能解决的,这是法则的失衡,是道基的倾斜。若不能拨乱反正,他的前路将断,甚至可能被自己的洞天反噬。
他遵循着与大哥姬玄的感应,同时也在捕捉着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否极泰生”的契机。
数日后,姬慕抵达了姬玄所在的战区边缘。这里刚刚经历一场血战,圣血的气息与道衰之气交织,形成一片诡异的领域。
“小六!”姬玄迎了上来,他金色的圣躯上又添新伤,但气势愈发沉凝,显然在血战中收获不小。他看到姬慕周身不稳的混沌气息,面露忧色,“你的洞天……”
“无妨,大哥。”姬慕摆手,目光却投向远处一片被极致寒意冰封的山脉,“那里就是你说的异常波动源头?”
“不错。我在此镇守多日,多次感应到内部有类似帝威的残留,与虚空先祖的气息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悲伤。”姬玄沉声道。
兄弟二人联手深入。
踏入冰封山脉的瞬间,姬慕浑身一震。这里的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一种连时间、神魂、法则都能冻结的“绝对寂灭”。他的混沌洞天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归墟漩涡的旋转都变得迟滞起来。
山脉深处,他们看到了一副震撼的景象:
一具高达万丈的冰晶骸骨,保持着仰天咆哮的姿态,被封存在透明的玄冰之中。那骸骨晶莹剔透,却散发着让王者都心惊肉跳的威压。骸骨心口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被什么力量生生掏走。
而在骸骨下方,一座完全由寒冰构筑的古老祭坛静静矗立,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缓慢跳动、散发着无尽死寂与冰冷波动的——心脏。
“寂灭之心……”姬慕与姬玄同时低语。
更让姬慕心神俱震的是,那冰晶骸骨散发出的道韵,与他混沌经中记载的某种古老描述隐隐契合。
“这是……神话时代,执掌冰封与终结的 ‘玄冥大帝’ 的遗骸!”姬慕失声。他体内的混沌经自主运转,与那帝骸产生了微弱共鸣!
“闯入者……死……”
冰冷的意志从“寂灭之心”中传出,伴随着能冻结灵魂的冲击波席卷而来!
姬玄怒吼,圣拳焚天,金色气血化作屏障挡在姬慕身前,却被那冲击波瞬间冰封、碎裂!
“大哥小心!”姬慕将姬玄拉到身后,混沌洞天全力展开,硬抗这股帝级残留的意志!
“轰——!”
洞天剧震,归墟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吞噬着这极致寂灭的力量。但这力量太过庞大、太过高级,洞天不仅没有将其炼化,反而被更多的寂灭道则充斥,失衡加剧,边缘开始出现崩碎的迹象!
姬慕口喷鲜血,感觉自己的元神都要被冻结、撕裂。
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没有强行压制归墟,反而彻底放开了对混沌洞天的控制!
“归墟……既是终结,亦为起点!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寂灭的尽头,便是新生!”
他回忆起守墓人的话,回忆起混沌经的总纲。他不再试图去“平衡”,而是去“引导”!
他以自身意志为引,将疯狂吞噬的寂灭之力不再散于洞天,而是强行压缩,导入归墟漩涡的最核心!
“嗡——!”
归墟漩涡核心处,极致的“寂灭”与“终结”道则被压缩到了一点,物极必反!一点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光芒,自那归墟的绝对黑暗中诞生!
混沌神通——归墟极点,造化初开!
这一点“造化之光”出现的瞬间,原本即将崩碎的混沌洞天骤然稳定!清浊之气不再狂暴对冲,而是开始围绕着那点光芒,缓慢地、有序地旋转。洞天内的空间仿佛被洗礼,虽然依旧死寂为主,但那点光芒所在,却孕育出了一片巴掌大小、充满生机的土壤!
虽然只是初现雏形,距离真正的平衡还差得远,但姬慕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的境界壁垒在松动,对混沌大道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小六,你……”姬玄感受到姬慕身上那股混乱却蕴含无限生机的气息,又惊又喜。
姬慕擦去嘴角鲜血,眼神明亮如星:“大哥,我明白了。我的路,便是于万物归墟中,开辟一线造化生机!”
他走上前,对着玄冥大帝的遗骸深深一拜。混沌经的共鸣更加清晰,一段破碎的信息流入他的识海:
“……后世混沌……‘诸神黄昏’非是救赎……乃是‘祂’归来之祭……阻止……集齐……钥匙……真正的造化在……”
信息戛然而止。
同时,姬慕眉心的归墟之钥微微发烫,与那“寂灭之心”产生了某种联系。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初步影响这颗心脏,但远无法掌控。
“大哥,此地事关重大,必须死守!这颗‘寂灭之心’既是灾难,也可能成为我们对抗禁区的武器!”姬慕沉声道,“我需要立刻回去,与三哥推演所得信息,并助其他兄长尽快提升实力!真正的风暴,快要来了!”
姬玄重重点头,圣拳紧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滴圣血在,绝不让禁区染指此地!”
兄弟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姬慕转身,一步踏入虚空。他的混沌洞天虽未完全平衡,但已奠定无上根基。北原的极致死寂,成了他叩开更高境界的磨刀石。
他的下一站,将是整合所有信息,将兄弟们的力量,拧成一股足以撼动禁区、甚至颠覆“诸神黄昏”计划的——开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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