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发生在十一月十四日深夜的火灾,直到十一月十五日凌晨火势被彻底扑灭后才显露出其全部惨状。
官差在烧得面目全非的废墟中,一共清点出五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还有一具幼童的焦骸,唯独不见了租住在此的张娘子。
现场一片狼藉,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官府最终以“入室抢劫,歹徒内讧,纵火焚屋”草草结案。
至于那些个面目全非的人到底是谁,在这边城之地,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为钱为情都有可能,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结论便已足够。
唯有林霁尘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不顾官府的阻拦和旁人的议论,一遍遍在灰烬中翻找,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灰,俊朗的脸上满是烟尘与泪痕混合的污迹,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属于沈月陶的遗物或残骸。
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他收敛了伤悲,一跃到了相邻的院落。这里因李远和谢立的离开而空置,积雪覆盖了大部分痕迹。
他如同搜寻猎物的鹰隼,不放过任何一寸地面,任何一处角落。
终于,在靠近后院墙根的一处积雪下,他敏锐地发现有一小点已经发黑、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凝固血渍!
月陶来过此处!她没死!她至少逃到了这里!
可是,人呢?
林霁尘发疯似向四周辐射搜寻,询问每一个路人,查探每一条可能的路径。
然而,沈月陶就像是泥牛入海,翻过那堵院墙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踪迹。
一个大活人,弱女子,竟这么在这宣城之中,凭空消失了。
宣城的雪,毫无停歇之意,又连下了三日。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积雪深及大腿根部,将一切痕迹都掩盖得干干净净,仿佛那一夜的杀戮、火光与逃亡,都只是一场残酷而模糊的噩梦。
只有林霁尘,仍旧固执地、不知疲倦地在这座被冰雪封锁的城里,寻找着那个不知去向的身影。
十一月十八日,沈月陶终于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后院小屋里,身上盖着带着皂角味的薄被。
救她的是这间名为“富贵酒楼”的一个小伙计,那日清晨倒泔水时发现了蜷缩在破木箱里、已经烧得人事不省的沈月陶,一时心软,将她背了回来。
好运的是,她命大,活了下来。
坏消息是,她随身的那个装着金银细软和紧要物件的包袱,在她昏迷时不知所踪。
身无分文还是小事,更糟的是,她因高烧和重伤耽误了最好的救治时间,右腿受了伤加上受冻,如今走路微微有些跛,行动远不如从前利索。
因着她识文断字,会算账,而酒楼里唯一的账房先生恰巧回乡奔丧,掌柜的见她可怜又有些用处,便让她暂时顶替几日,管吃管住,算是给了她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这家名为“富贵”的酒楼,实则与富贵毫不沾边,店面狭小陈旧,来往的食客多是些脚夫、行商、城里的闲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中低端的信息集散地。每日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在这里高谈阔论,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杯盘交错间流传。
沈月陶在等,等黄郡君回来的信息。
此时贸然离开宣城便是功亏一篑,若去寻林霁尘则会让她后面的计划功亏一篑。此时的分开,反倒更利于她后面便利行事。
她便暂时按捺下来,一边养伤,一边在柜台后默默算账,实则耳朵时刻竖着,捕捉着任何有用的信息。
十一月二十二日午后,有几个偷偷倒卖私盐的“卖货郎”要了壶烧酒和几碟小菜,便高声谈论起来。
“嘿,你们猜我昨儿傍晚瞧见谁了?”一个黑脸汉子呷了口酒,神秘兮兮地压低了些声音,却又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听见。
“谁啊?卖什么关子!”
“就那位啊!”黑脸汉子挤眉弄眼,“咱们宣城的小姑奶奶!黄郡君!昨儿个城门快关的时候,一辆马车急匆匆进来,我正好在城门口卸货,瞧得真真儿的,车里坐的就是她!”
“她不是在全都享福,怎么这个时节又跑回来了?这冰天雪地的。”
“谁知道呢?瞧着脸色可不怎么好,灰扑扑的,像是逃难回来的……”
“呸呸,姑奶奶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她,你这张嘴就别要了。”
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角落里正在低头拨弄算盘的沈月陶耳中。
黄嘉柔回来了!
李远和谢立二人,不知是谁办成了这件事,将这位郡君从全都“引”回了宣城!这事,办得真漂亮!
她立刻掐灭了刚刚升起的那丝想要给林霁尘传递消息的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见了他,反倒不好实施计划。她可始终惦记着那让自己好吃了苦头的任务。
【系统任务: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好感度加18%,反之扣除18%好感度。】
“促成婚约,呵,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结婚吧!”
不消两日,黄郡君在全都闯祸得罪了贵人、逃命回宣城的消息便传得整个城都知道。
沈月陶只消“提了几句”,冬日里寂寞,没什么排遣的人们自会将这个莫须有的“理由”编得头头是道。
几乎是黄郡君前脚踏回宣抚使府,后脚流言便传到了府中。
阴差阳错之下,这个编纂的理由竟然说中了!
“父亲,怎么办!救救我!”
宣抚使府,书房。
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边城冬日的严寒,却驱不散黄嘉柔脸上的惊惶与一路奔波的狼狈。
华贵的锦袍上也沾了尘土,一进门便扑到书案前,声音带着哭腔:
“父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她抓住父亲黄复啸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都怪那贱人!她们编排我!我一时气不过,失手……失手杀了杜鹃那个贱婢!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说我是得罪了贵人才逃回来的!”
黄复啸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身形高大威猛,虽已年过五旬,常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痕迹,却更添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统御西北军,与辽河敌军周旋数十年,战功赫赫,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封疆大吏。
对外,他可以是圆滑的笑面虎;对内,尤其是对麾下军队,则是说一不二的雷霆手段。
此刻,他听着女儿的哭诉,浓黑的眉毛紧紧拧起,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坚实的紫檀木书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跳。
“岂有此理!”他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我的宝贝女儿,金尊玉贵,岂容那些阿猫阿狗欺凌编排?!杀了个把不开眼的东西算什么?天塌下来,有爹给你顶着!”
《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天才小说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天才小说!
喜欢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穿书之为了杀死自己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