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旧仓库散发着潮湿的铁锈和河水气息。无绝提前两小时到达，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布置好监控和逃生路线。当绝旡准时在八点整出现时，无绝正隐身在二层钢架的阴影中，观察着入口。
绝旡穿着利落的黑色战术服，与昨晚晚礼服下的优雅间谍判若两人。她手中拎着一个旧提琴盒，脚步在空旷的仓库中回响。
“我知道你早在上面了，杀手小姐。”绝旡抬头望向无绝的藏身处，“我带了你喜欢的咖啡，黑咖啡，双份浓缩，没错吧？”
无绝沉默片刻，从阴影中现身，轻盈地落在绝旡面前：“侦查能力不错。”
“基本技能。”绝旡递过保温杯，“没下毒，我保证。”
无绝接过杯子，没有打开：“展示你的纹身。”
绝旡微微一笑，转身拉开衣领，露出后颈。那里有一个纹身：一条蛇缠绕着一面完整的镜子，与无绝肩胛骨下方的图案完全一致。
无绝感到心脏莫名加速。她放下咖啡，掀起自己的上衣，展示肩胛骨下的纹身。
“镜蛇会。”绝旡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只培养我一个。”
无绝放下衣服，面色冷峻：“解释。”
绝旡打开提琴盒，里面没有乐器，而是一台便携全息投影设备和一堆文件。她启动设备，空气中浮现出一个组织的标志——正是那条缠镜之蛇。
“镜蛇会，冷战时期成立的秘密项目，专门培养女性特工。”绝旡调出一些老照片，上面是穿着统一制服的女孩们，“他们寻找有特定基因标记的孤儿，通过训练和……生物增强，将我们变成完美武器。”
无绝看着照片上那些面无表情的女孩，其中几张面孔让她莫名心悸。
“我们是同一批训练的，代号‘双子星’。”绝旡调出两张女孩的照片，一个黑发冷面，一个金发微笑，却有着惊人相似的五官，“但他们发现我们之间产生了某种联结——情感共鸣会影响任务效率，于是将我们分开培养。你成为‘影刺’，我成为‘幽灵’。”
无绝凝视那张黑发女孩的照片，记忆的闸门似乎松动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训练场上的汗水，深夜的哭泣，还有一个总在微笑的金发女孩……
“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无绝问，声音比平时紧绷。
“记忆改造。”绝旡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他们擅长这个。我的抵抗性强一些，保留了部分记忆，但也付出了代价。”她轻轻触碰自己左眼下方的小痣，“神经损伤，永久性的。”
无绝下意识地摸着自己右眼下对称的位置。那些偶尔发作的偏头痛，那些梦境中模糊的金色光芒……原来都有了解释。
“索科洛夫呢？他手腕上的纹身为什么是破碎的镜子？”
“叛徒。”绝旡的嘴角绷紧，“他曾经是项目的科学家，带着机密数据叛逃。我追查他不是为了雇主，而是为了找到更多关于我们过去的答案。”
无绝沉默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证明你说的话。”
绝旡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dNA报告：“我昨晚取了你的咖啡杯做的比对。我们是基因姐妹，共享99.8%的dNA序列，近乎同卵双胞胎，但被刻意调整了一些显性特征。”
无绝接过报告，看到结论时手指微微收紧。她抬头看向绝旡，第一次允许自己真正注视这张面孔——那与自己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镜蛇会已经重启，而我们是清理目标。”绝旡调出一份暗杀令，上面赫然有两人的照片和代号，“索科洛夫只是鱼饵，昨晚的陷阱是针对我们的。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被那个纹身吸引。”
无绝回想起昨晚索科洛夫的话——“有人出双倍价钱买你的命”。现在一切说得通了。
“你的建议？”无绝问。
“联手。”绝旡向前一步，“找出真相，在我们被消灭之前。”
仓库外突然传来极细微的声响。两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无绝拔出消音手枪，绝旡手中多了两把飞刀。
“看来客人到了。”绝旡轻声说。
“你的逃生路线？”无绝问，眼睛紧盯着入口。
“下水道，东侧墙后有入口。”绝旡回答，“你的？”
“屋顶天窗，西侧。”无绝说，“比赛看谁先解决掉自己的那份？”
绝旡微笑：“赌注？”
“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必须诚实。”
“成交。”
仓库大门被轰然撞开，六人战术小队涌入。与此同时，无绝和绝旡同时行动——一个向上跃向钢架，一个向下滚入阴影。
枪声响起，但无绝早已计算好路线。她从高处精准点射，两人应声倒地。第三人在瞄准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飞刀命中喉咙。
无绝在钢架上移动，如履平地。她看到下方的绝旡以流畅得近乎舞蹈的动作避开子弹，同时用各种隐蔽武器解决对手。
她们仿佛镜子的两面，互补而对称。
当最后一名袭击者倒下时，无绝从钢架跃下，绝旡从阴影中走出。她们同时到达最后那个还在喘息的袭击者身旁。
无绝的枪指着那人的头，绝旡的刀抵着他的喉咙。
“谁派你来的？”无绝冷声问。
袭击者狞笑，然后突然咬破牙中毒囊，很快没了呼吸。
“专业。”绝旡评价道，站起身。
无绝看向她：“平手。”
“看来我们都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了。”绝旡微笑，“你先问。”
无绝凝视着她：“为什么现在才找我？”
绝旡的笑容淡去：“因为我害怕发现你完全不记得我，害怕你已经成为他们完美的杀人工具，害怕……”她停顿一下，“害怕你恨我当年没能保护你。”
无绝沉默良久，然后说：“该你问了。”
绝旡直视她的眼睛：“你梦中的金色光芒是什么？”
无绝微微怔住。她从未告诉任何人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温暖的金色光芒中，有人握着她的手。
“我不知道。”她诚实回答，“但感觉很安全。”
绝旡眼中闪过某种柔软的情绪：“那是我头发的颜色。小时候你总是说，像阳光一样温暖。”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撤离。
无绝爬上屋顶时回头一瞥，看到绝旡消失在下水道口的身影。她感到肩胛骨下的纹身微微发烫，仿佛被那个与她基因相连的女人的目光灼伤。
回到安全屋，无绝脱下衣服，站在镜前仔细观察那个纹身。她拿出一把小刀，小心地刮开纹身处的皮肤，取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芯片。
芯片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十年了，她从未发现身体里藏着这个秘密。
镜蛇会，双子星，记忆改造……还有那个让她心悸的金发女人。
无绝握紧芯片，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今晚开始将彻底改变。而改变的中心，是那个叫绝旡的间谍——她的基因姐妹，她失落的另一半。
她插入芯片读取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字：
“欢迎回家，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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