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无边无际的灼热,仿佛要将灵魂都炙烤成虚无。
关雎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赤红色的沙漠中挣扎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更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炙烤灵魂的酷刑和永无止境的绝望。
他体内的灵力早已濒临枯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嘴唇干裂出血,又被瞬间蒸干。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这该死的高温掠夺。
眼前是扭曲翻滚的热浪,耳中是风沙呜咽的魔音。他无数次地试图冲击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那上古纯阳阵法的虚影,传说中赤阳砂可能伴生之地。
可每一次,他都如同陷入一个巨大的、不断变幻的迷宫。脚下的沙地会突然塌陷成流沙,前方的景物会在瞬间扭曲置换,更有那由极阳之火滋生出的、没有实体却灼烧神魂的“阳煞”不时袭来,防不胜防。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破烂不堪,遍布焦痕与破口,露出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蜕皮。若非心中那股必须找到赤阳砂、必须救蓝溪的执念如同不灭的火焰支撑着他,他早已倒下,被这幻阳沙漠吞噬,化作又一具无人知晓的白骨。
“溪儿……景瑜……”他趴在滚烫的沙地上,意识模糊地呢喃着,指尖深深抠入沙中,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却只抓到一把滚烫的沙砾。
掌心那枚显示着蓝溪生命倒计时的玉符,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如同风中残烛,提醒着他时间的残酷。
他失败了。
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与洛老三的人周旋、以伤换伤才闯到这里,却连赤阳砂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这天然迷阵困死在此。
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淹没了那簇执念的火焰。他闭上眼,几乎要放弃挣扎,任由这沙漠吞噬自己。
秘境之外,观镜台。
当那扇象征着境中境的巨大石门彻底升起,天衍图上陨星盆地区域被一片无法窥探的迷雾笼罩时,整个观镜台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各派长老、家主们或激动,或焦虑,或暗自盘算,目光都死死盯着那片模糊的区域,试图从中看出些许端倪,却终究是徒劳。
纵横派席位区域,萧山敬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的目光,并没有完全聚焦在那片代表境中境的迷雾上,反而更多地在天衍图的其他区域扫视,尤其是在那片被标注为赤红色、光晕扭曲躁动的“幻阳沙漠”边缘徘徊。
“老莫,”他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对身旁静坐如山的莫忘尘说道,“你看那边……幻阳沙漠!关雎那小子进去多久了这都快到最后时限了!他那枚玉符的光点……我怎么感觉比前几天黯淡了那么多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他越说越急,几乎要站起来:“那地方邪门得很!十五年前折了多少好苗子在里头!关雎他虽然性子执拗,但天赋心性都是上佳,又是为了救人才……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掌门交代怎么对得起他的……”
莫忘尘端坐不动,玉尺横于膝上,尺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他并未立刻回答,深邃的目光先是淡淡扫过那片代表幻阳沙漠的刺目红色,在那枚几乎微不可查、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那片笼罩境中境的迷雾,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幻阳迷阵,考校的不仅是修为,更是意志与机缘。”他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山涧冷泉,带着一种能让人稍稍冷静下来的力量,“关雎心志之坚,你我皆知。他为救蓝溪,已抱必死之心。此等执念,于绝境中,或可化为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指尖在玉尺上轻轻一点,一道微不可查的灵光没入尺中,似乎在推演着什么,继续道:“况且,境中境已开,内外时间流速或有差异。外界一日,境内或许已过数日甚至更久。关雎若能在沙漠中撑到境中境试炼结束,或许……还有变数。”
“变数什么变数”萧山敬急忙追问,“难道指望中仙他们从那个鬼都看不清的境中境里出来,再去幻阳沙漠核心捞人那也太……”
“机缘之事,谁又能说得准”莫忘尘打断了他,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迷雾,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或许,转机不在外力,而在他自身。绝处逢生,方见真章。”
他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眸,仿佛入定。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膝上玉尺偶尔流转过的一丝异样光华,显示他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萧山敬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重重叹了口气,焦灼的目光再次投向天衍图上那枚属于关雎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光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臭小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星陨盆地中心,境中境内。
穿过那混沌气流的门扉,预想中的空间传送眩晕并未出现,反而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幕。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荒凉的沙漠或石林,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无比、看不到穹顶的昏暗殿堂之中。脚下是光滑如镜、刻满奇异纹路的黑色石板,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四周矗立着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石柱上同样雕刻着古老的壁画与符文,描绘着星辰诞生、万物演化、神魔征战等难以理解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古老的能量威压,让所有人的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更令人心惊的是,先前涌入这里的成千上万的修士,此刻竟然一个都看不到!整个空旷无垠的殿堂之中,仿佛只有他们这一行人,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其他人呢”刘三思紧张地四下张望,小声问道。
“恐怕是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区域了。”柳清欢面色凝重,折扇轻敲掌心,“这境中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和诡异。”
就在这时,殿堂中央,那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无数符文骤然亮起!光芒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复杂法阵。紧接着,一道朦胧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身影,自法阵中央缓缓升起。
那身影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隐约分辨出人形,周身散发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强大威压,仿佛与整个殿堂融为一体。
一个古老、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灵魂的共振:
“欢迎来到,‘万象星枢’。”
“吾乃此间守护之灵,执掌前主人‘万象星君’遗留之试炼。”
守护灵的光芒微微流转,声音继续回荡在众人心间:
“尔等既入此门,便等于默认参与星君设下之‘卡关试炼’。”
“试炼共分九重卡关,对应修行九境之玄妙。每通过一重卡关,方可获得相应奖励,并解锁前往下一关之资格。”
“然,试炼非儿戏。每一关皆蕴含生死危机,失败者,轻则重伤传送出秘境,重则……魂飞魄散,道消身殒。”
“试炼之路,唯有一次选择机会。一旦开始,无法中途退出,直至通关,或……陨落。”
“现在,做出你们的选择。”
“放弃者,可即刻由吾送返外界秘境,但将永久失去进入‘万象星枢’之资格。”
“接受者,试炼……即刻开始!”
守护灵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九重卡关!对应修行九境!失败即可能陨落!而且无法中途退出!
这条件,堪称苛刻至极!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李中仙和洛绝尘身上。李中仙是大师兄,经验丰富;而洛绝尘虽然年幼,但其展现出的心性和那神秘的“机缘”,让众人无形中也会参考他的意见。
洛绝尘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那光芒构成的守护灵,心中念头飞转。九转灵昙传来的悸动明确指向这里,说明此地必有对其有益之物。风险固然巨大,但机遇同样前所未有。他看了一眼怀中依旧酣睡的小兽,这小家伙似乎对此地的威压毫无感觉。
“师尊,”刘三思有些害怕地拉了拉洛绝尘的袖子,“听起来好危险啊……”
小白白低吼一声,传递意念给洛绝尘:“主人,此地法则奇特,我的力量似乎受到了一定压制。但这守护灵的气息……很纯粹,不像有诈。”
就在这时,柳清欢上前一步,与李中仙并肩而立。他手中折扇轻合,目光扫过那威严的守护灵,最终落在洛绝尘身上,语气沉稳而坚定:“小师兄,大师兄,机缘往往与危险并存。此等上古遗迹,若能通过试炼,所获必然远超外界。”
魏书臣深吸一口气,看向李中仙:“李大哥,你怎么看”经过深渊下的坦诚,他对李中仙的信任恢复了许多。
李中仙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洛绝尘身上,带着询问。
洛绝尘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小脸上是超越年龄的平静与决断:“机缘难得。”
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一个极其短暂的念头如同水面的涟漪,在他心间掠过:为何……中仙叔叔和清欢哥哥,还有大家,最后都看向我,等我决定
李中仙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对着守护灵的光影抱拳,沉声道:“纵横派弟子,愿接受试炼!”
魏书臣也立刻道:“魏家子弟,愿接受试炼!”
守护灵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选择已确认。”
“第一重卡关:‘心魔幻境’,启!”
话音刚落,整个昏暗的殿堂景象骤然扭曲、消散!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等到视线再次清晰时,他们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同一个场景,而是每个人都孤立地站在一个纯白无暇、无边无际的空间之中。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光滑如镜的墙壁。墙壁之中,倒映出的却不是他们此刻的模样,而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恐惧、最愧疚、最不愿面对的……心魔幻影!
李中仙看到的是魏离忧浑身是血、质问他为何背弃承诺的场景;
魏书臣看到的是父亲冷漠地将姐姐推倒,以及自己十五年来对李中仙的憎恨与误解;
聿寒澈看到的是幼时家族被灭门、自己在血泊中无助哭泣的画面;
云舒看到的是自己医术不精、未能救回重要之人的绝望;
柳清欢看到的是自己算尽天下却算漏至亲、导致悲剧发生的懊悔;
花木心看到的是彦久笙在他怀中气息断绝、白发染血的瞬间;
彦久笙虽然失忆,但那空茫的眼底,却映出了一片燃烧的火焰和无数模糊而痛苦的嘶喊;
顾清风、管馨馨、肖豪杰也各自看到了属于他们的恐惧与执念……
就连刘三思,都看到了自己因为贪吃误事,导致师尊和同伴遇险的可怕景象。
而洛绝尘……
他面前的镜壁之中,映出的并非单一的场景。
左边是凌烟阁熊熊燃烧的烈焰,父亲被玄铁链穿透肩胛骨,星魂护卫们接连倒下的惨状;
紧接着,右边景象变幻,呈现出尸山血海、黄沙漫天的沙阳关,一身污血银甲的君上邪立于天议殿,发出那绝望的质问:
【“为什么没有援军”】
【“十五万神武军士、三千战魂、一千神魔师……都没了……”】
【“为什么弃他们于不顾!”】
而在这血色与烈焰交织的中心,景象再次扭曲,显现出第三幅画面——那是诸神大陆的苍穹之上,神光崩碎,法则哀鸣,君上邪的天魂在众神围攻下黯然陨落,一道微弱的真灵裹挟着不屈的战魂与破碎的记忆,跨越无尽虚空,坠向须弥大陆……最终,与那个在凌烟阁惨案中同样濒死、拥有空灵根与闭塞经脉的六岁稚童洛绝尘的人魂,奇迹般地融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回荡,将这三世轨迹残酷地串联起来:
【“看吧,君上邪,你征战半生,结局是帝王弃如敝履,被朝堂无情背刺!”】
【“洛绝尘,你身负血仇,却困于废体,连聚灵都做不到,复仇只是痴人说梦!”】
【“这天魂与人魂的融合,不过是失败者的叠加!是注定悲剧的延续!你拿什么去对抗命运凭什么去扭转乾坤”】
镜壁之中的景象再次变化,定格在他被族中长老发现,检查出空灵根与天生经脉闭塞时,周围人那或惋惜、或怜悯的眼神。这画面与沙阳关的绝望、凌烟阁的烈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对他存在意义最恶毒的否定。
三世轨迹(天魂君上邪的陨落、人魂洛绝尘的绝境、双魂融合后的“废体”现状)在此刻交织、碰撞,疯狂冲击着他融合后的灵魂核心!心魔的攻势,直指他最深的恐惧——纵有惊世灵根,却仿佛被上了锁,空有宝山而不得入。
“直视汝心,战胜幻魔。沉沦其中,则神魂受损,试炼失败。”守护灵冰冷的声音在每个独立的空间中回荡,试图将他从那无边幻象中拉回。
就在心魔肆虐,几乎要吞噬他意志的刹那——
洛绝尘眼中精光爆射!
他非但没有被心魔压垮,反而在极致压力下彻底激发了斗志。心念电转间,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深藏于体的“底牌”——《焚天圣体》!
“嗡——!”
一股灼热却煌煌正大、焚尽诸邪的气息,自他丹田深处轰然爆发!这并非意外苏醒,而是他主动运转这门自众横门派闯塔获得的炼体圣法,以自身意志点燃的生命之火!
虽然受限于修为,圣体之威尚显微弱,但那源自功法本质的、不屈不挠、以身为炉、熔炼万物的意志,却如同黑暗中升起的朝阳,瞬间驱散了心魔带来的阴霾与寒意!
洛绝尘(融合了天魂君上邪记忆、意志与人魂洛绝尘执念的灵魂)凝视着镜中那混乱而痛苦的景象,琉璃般的眸子里先是翻涌着君上邪的不甘与洛绝尘的悲痛,但很快,一股更为复杂、更为坚韧的力量自灵魂深处升起——那是君上邪于绝境中亦不曾熄灭的战意,与洛绝尘于血海中滋生出的、不死不休的复仇执念,在绝境中相互淬炼、融合而成的全新意志!
他(她)猛地抬头,眸中迷茫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锐利精光!
他缓缓抬起小手。指尖,无形的符文意念与一丝微不可查却坚韧无比的圣体气血交织。
他用力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仿佛要按住那融合后依旧炽热、依旧不屈的灵魂。
【“君上邪的债,须弥大陆的洛绝尘,来讨。”】他对着镜中君上邪的幻影,声音稚嫩,却带着一种跨越世界的沉重承诺。
【“洛绝尘的仇,融合了君上邪的洛绝尘,来报。”】他又看向原主那悲惨的记忆,语气斩钉截铁。
【“混沌灵根是枷锁无法修炼魔法便是绝路”】他的目光落在体内那沉寂的灵根景象上,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带着洞察与自信的弧度,
【“在我眼中,它更是无限可能!九转灵昙能撕开裂缝,符纹便是我的法则!谁说魔法,一定要循规蹈矩”】
【“暗元素既已为我所用,其余元素系,我自会一一唤醒!此路不通,便劈开一条新路!”】
【“灵武士之路,我走得!这混沌灵根,我更要征服!魔武双修,方是我道!】
【“我之道,心之所向,身必往之!心魔,安能阻我!”】
【“心魔,散!”】
最后一声断喝,融合了《焚天圣体》的煌煌正气、天魂的不屈战意、人魂的复仇执念,以及双魂融合带来洞悉万法的智慧,引动九转灵昙清辉与周身气血,化作一柄燃烧着无形心火的破障之刃,以决绝之势,悍然斩向镜壁!
“轰——!”
镜壁没有碎裂,而是如同被极致的高温瞬间汽化,连同其内所有幻象——背刺的帝王、陨落的神灵、燃烧的家族、沉寂的灵根——一并蒸发殆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纯白空间恢复寂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洛绝尘缓缓放下小手,周身那丝灼热的气血平复下去,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深邃明亮。三世归一,心魔初斩,《焚天圣体》的意外苏醒,让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一条前所未有的、肉身与灵根并重、武道与符纹同修的逆天之路!
第一重卡关,直指道心!洛绝尘,凭借《焚天圣体》的主动爆发与对自身道途的绝对信念,以最霸道直接的方式,率先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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