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殿内,万古死寂。唯有辰光珠悬浮在林凡头顶,洒下温润星辉,将他笼罩其中。林凡盘膝坐在九层玉台之下,双目紧闭,心神已彻底沉入识海,与那幅由无数光点构成、缓缓运转的“寂灭星辰指”神通烙印融为一体。
烙印之中,并非具体的招式图谱,而是一种意境,一种法则的显化。林凡仿佛置身于无垠星海,目睹着一颗颗璀璨的星辰从诞生、辉煌到最终的黯淡、坍缩、归于寂灭。星辰生灭间,蕴含着宇宙间最本质的消亡与轮回之理。一道无形的指意,贯穿始终,它并非毁灭星辰,而是引导、加速、乃至掌控这最终的“寂灭”,将星辰消亡时释放出的最本源、最纯粹的寂灭之力,凝聚于一指之间!
“寂灭非终,而是轮回之始;星辰陨落,其力归墟……此指,取的便是这由盛转衰、由有化无的刹那真意……”林凡心神震撼,沉浸在这浩瀚深邃的意境中。这与他修炼的《万劫不灭经》的寂灭真意一脉相承,却又更加宏大、更加贴近宇宙本源法则。他所领悟的寂灭,更多是吞噬与终结,而这道指意,却蕴含着对星辰命运、对宇宙规则的深刻洞察与驾驭!
他尝试以自身寂灭丹元模拟那指意运转,却发现困难重重。他的丹元更偏向霸道直接的吞噬湮灭,而这道指意却需要一种近乎“道法自然”的引导与共鸣,对神识的掌控、对星辰法则的理解要求极高。几次尝试,指意尚未凝聚,自身丹元反而躁动不已,险些反噬。
“不对……我的心境不对。”林凡停下徒劳的尝试,陷入沉思。“我视寂灭为刃,为盾,为征伐之力。而辰一前辈此指,视寂灭为道,为理,为宇宙韵律。强求其形,不得其神……”
他回想起自己修行路上的种种:初得辰光珠的迷茫,修炼《万劫不灭经》的艰辛,流焰之海的搏杀,净心潭的拷问,莲火本源的共鸣……一次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对力量的渴望,对守护的执着,对归墟的憎惧……这些情绪,构成了他目前寂灭之意的根基,刚猛有余,而圆融不足。
“寂灭……不应只是毁灭与守护的工具……它本就是这星空的一部分,是万物运转的一环……”林凡的意识仿佛在升华,他不再强行去“凝聚”指意,而是放开身心,以辰光珠为引,去感受这片星宫遗迹中残留的万古寂寥,去体会星辰壁画中蕴含的生灭轮回,去共鸣脚下这片废墟所见证的辉煌与陨落。
渐渐地,他体内的寂灭丹元不再躁动,反而变得沉静、深邃,如同无波的古井。左眼深处的归墟漩涡旋转渐缓,却更加幽暗莫测。丹田内,那缕净世莲火残焰静静摇曳,散发出平和的光辉,与寂灭丹元不再是简单的克制或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共处。
就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下,林凡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食指。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恐怖的气势,只有指尖周围的虚空,微微扭曲、黯淡了下去,仿佛连光线都被那一点吞噬。一丝若有若无、却令灵魂战栗的寂灭气息,悄然凝聚。
并非模仿,而是源自自身道基的共鸣与衍生!这一指,蕴含了他对《万劫不灭经》的领悟,对净世莲火的掌控,对辰一指意的理解,更融入了属于他林凡自己的道——于毁灭中坚守,在寂灭中寻求新生与净化的执着!
“寂灭……星指……”林凡喃喃自语,指尖那点虚无愈发深邃。他感觉,只要自己愿意,这一指点出,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能引动目标自身的“衰亡”法则,加速其走向终焉!这已触及了一丝法则的皮毛!
然而,就在他初步触摸到这式神通门槛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巡天殿遗迹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殿灵苏醒时更加狂暴!四周墙壁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巨大的金属碎块从穹顶不断坠落!玉台摇晃,那尊辰一雕像上的裂痕也骤然扩大!
“不好!殿灵残念消散,核心阵法失去维系,这片遗迹要彻底崩塌了!”墨清雪花容失色,惊呼道。她一直守在林凡身边护法,时刻关注着阵法波动。
柳依依和云梦泽也瞬间惊醒,感受到那毁天灭地般的空间崩塌之力,脸色煞白。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一点寂灭星芒一闪而逝。他长身而起,感受到四周空间的急剧恶化,心知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走!”他当机立断,一手揽住虚弱的墨清雪,对柳依依二女喝道,“紧跟在我身后!”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不断崩塌的殿堂,神识全力展开,寻找着殿灵残念最后稳固的那条空间通道的方位。找到了!在辰一雕像侧后方,一道极不稳定的、边缘已经开始扭曲撕裂的光门正在闪烁!
“这边!”林凡身形如电,冲向光门。柳依依和云梦泽咬牙紧跟。
轰!一块巨大的穹顶残骸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激起漫天烟尘。
崩塌越来越快,空间裂缝如同黑色闪电四处蔓延,吞噬着一切!光门也在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彻底湮灭!
“再快一点!”林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寂灭丹元遍布全身,形成护罩,弹开飞溅的碎石。柳依依青岚剑气护体,云梦泽也拼命催动灵力。
眼看光门近在咫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天堑般,骤然出现在光门前方,截断了去路!裂缝中传出恐怖的吸力,要将四人吞噬!
“完了!”云梦泽绝望闭眼。
“哼!”林凡眼中厉色一闪,一直凝聚在指尖的那点寂灭之意,毫不犹豫地向前点出!并非指向裂缝,而是点向裂缝旁一处相对稳定、但结构已濒临崩溃的空间节点!
“寂灭星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诡异的、仿佛琉璃破碎的细微脆响。那处空间节点,在寂灭指意触及的刹那,其内部维系结构的能量仿佛瞬间走完了亿万年的时光,骤然衰败、湮灭!节点崩溃,引发连锁反应,竟然让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扭曲、偏移了寸许!
就是这寸许之差,生路重现!
“冲!”林凡暴喝,带着三女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边缘,一头撞入了那即将闭合的光门之中!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整个巡天殿遗迹轰然塌陷,被无尽的空间乱流彻底吞噬,化为宇宙尘埃。
天旋地转,空间撕扯感再次传来,但比来时弱了许多。似乎殿灵最后的力量,为他们稳定了部分通道。
数息之后,四人重重摔落在地,浑身剧痛,头晕目眩。
林凡第一时间查看四周,发现他们身处一片陌生的、荒芜的山脉之中,天空昏暗,灵气稀薄,但至少不再是那毁灭的遗迹。墨清雪三女虽然狼狈,但都安然无恙。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感受着体内几乎耗尽的丹元和神识,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绝境之中,他不仅初步领悟了“寂灭星辰指”这门大神通,更对自身的道有了更深的理解。虽然修为并未立刻突破,但战力与潜力,已然不同往日。
“林大哥,你刚才那一指……”柳依依心有余悸,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感受到了那一指中蕴含的恐怖意境。
林凡微微一笑,没有多说,只是握了握拳,感受着指尖残留的微弱寂灭之意。这是他的新底牌。
他抬头望向昏暗的天空,根据殿灵所赠星图判断,这里应该是位于“陨星海”边缘的一处废弃星域。距离辰殿最后的线索,又近了一步。
休息片刻,待气息稍匀,林凡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山脉远方。
“走吧,陨星海……我们来了。”
新的征程,就在这片陌生的星空下,正式开启。而林凡的指尖,已悄然凝聚起一丝足以令星辰黯然的寂灭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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