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主管的声音冰冷，“在‘深渊’浮出水面之前，我们绝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尤其是这些看似偶然路过的‘渔民’。”
实验室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了许多，那些怪异水槽中的生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只有中央控制台的屏幕和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研究人员们面无表情的脸。
在千米之下，阳光无法触及的永恒黑暗里，那座隐藏在天然海沟褶皱与人工拟态岩层中的实验室，如同一只蛰伏的深海巨兽，伪装的天衣无缝。
夏国派出的最新型“玄龟”级战略侦察潜艇，“暗流”号，正以近乎悬停的姿态，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距离实验室大约三海里外的一座海底山脉阴影中。
它的外壳覆盖着最新的声波与磁力隐形涂层，内部人员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所有非必要的系统均已关闭或降至最低功耗，如同融入了这片深海本身。
艇长李源紧盯着综合传感器屏幕，上面通过多频谱扫描和微重力场分析，艰难地勾勒出远处那个与周围环境存在细微差异的轮廓。
“报告指挥部，‘暗流’已就位，目标确认。伪装极其精良，若非提前获知精确坐标，常规探测几乎无法发现。”
李源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量子通讯加密传输。
“正在进行持续监视，未发现对方有活动迹象。”
信息发出，指挥部回复：
“保持监视，收集一切可能数据。非必要，不接触，不暴露。”
然而，就在“暗流”号认为自己足够隐蔽时，实验室中央控制室的主屏幕上，一个原本平静的角落，突然亮起了一个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红色闪烁信号，并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听到的蜂鸣。
主管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信号，瞳孔微缩。
他调出那个方向的监控画面。
外面是纯粹的黑暗，声纳回波也显示只是一片寻常的海底山脉。
“启动‘深渊之眼’第三级扫描。”主管的声音冷得像冰。
控制室内，一名操作员迅速在控制台上输入一连串指令。
实验室外部，某个伪装成黑色礁石的装置表面，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纹缓缓荡开，如同声纳，却并非依靠声波，而是某种对质量分布和能量场的极致感知。
几秒钟后，主屏幕一侧刷新出新的图像和分析数据。
一个清晰的、与周围海底山脉重力场和背景辐射存在微妙差异的梭形轮廓被勾勒出来，旁边标注着推测尺寸和潜在威胁等级。
“哼。”主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技术不错，几乎骗过了我们的常规传感器。是夏国的‘玄龟’吧？他们还是找来了，比预期快了不少。”
他转身，看向控制室内的所有人，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被监视了。对方很谨慎，没有靠近。”
“启动‘幻影’协议，所有外部实验活动转入完全静默，能量屏蔽场功率提升至最大。释放环境干扰素，模拟该区域正常的深海生物群活性与地质活动背景噪音。”
“让他们看，但他们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探测不到。”
“监测组，重点分析该潜艇的监视模式和通讯规律。我们需要知道他们是偶然发现，还是有了明确目标。”
“记住，在‘神谕’降临之前，我们依旧是‘不存在’的。如果他们试图靠近或者有攻击意图……”
主管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那就让这片深海，成为他们的铁棺。”
实验室内部，灯光更加暗淡，所有正在进行的、可能产生能量波动的实验瞬间停止，连那些改造生物似乎都被注入了镇静剂，变得异常安静。
一股无形的能量场以实验室为中心扩散开来，巧妙地扭曲着周围的物理信号。
同时，一些模拟深海热液喷口生物群落发光、以及海底细微蠕动的信号被释放出来，完美地覆盖在实验室的真实信号之上。
千米之上的海面，沈鲸川的船队依旧在按计划捕捞，对脚下深海中这场无声的、高科技层面的对峙一无所知。
而“暗流”号上，李源艇长微微皱起了眉头。
传感器传回的数据突然变得“干净”了许多，之前那些极其微弱但存在的异常信号，此刻几乎完全融入了背景噪音中，再也难以分辨。
“目标好像变得更‘安静’了。”
他低声向指挥部报告，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且拥有着远超预估的反侦察和隐匿技术。
夜色如墨，沈鲸川再次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海，龙珠的力量将他完美包裹，隐匿了所有声息与能量波动。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保持安全距离观察。
一种莫名的牵引，或者说是一种来自龙珠本身的悸动，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那座隐藏在深海沟壑中的冰冷实验室。
当他悬浮在距离实验室外壳仅百米之遥的黑暗中时，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精神波动，如同实质的海浪般冲击着他的感知。
这并非通过声音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龙珠，再传递到他的灵魂深处。
他“听”到了。
从那一个个被禁锢在特制水槽、连接着各种管线与仪器的庞大身躯中。
是被强行嫁接、骨骼扭曲变异的鲨鱼发出的、无声的撕裂般的哀嚎；
是大脑被植入异物、声波被扭曲控制的鲸鱼发出的、混乱而痛苦的嗡鸣；
是那些被胡乱拼凑、基因崩溃边缘的“缝合怪”发出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挣扎……
这些海洋的巨兽与精灵，它们原本应该在广袤的深蓝中自由巡游，此刻却如同囚徒，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它们的痛苦如此清晰、如此强烈，透过龙珠的共鸣，几乎要让沈鲸川窒息。
愤怒，如同海底火山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这些人在做什么？！他们凭什么如此对待这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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