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飘来几句细碎的议论，像投入热汤的火星子，瞬间燎起一片骚动。
“嘿，你们说，要是真能把当今皇后娘娘救活，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到时候我那婆娘，看她还敢不敢整天对我横眉竖眼！”
“可不是嘛！那金山银山堆起来，能把人埋半截！光是想想，我这心就跳得跟擂鼓似的！”
“唉，可惜啊，我连把脉都分不清左右手，这泼天的富贵，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正当众人沉浸在对锦绣前程的幻想中，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一道尖锐的笑声突然划破空气，像块冰疙瘩狠狠砸进沸水：“哈哈哈，一群蠢货！还妄想一飞冲天？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这盆冷水泼得又快又狠，原本兴高采烈的人们瞬间炸了锅。谁被这般当众嘲讽，火气都压不住，齐刷刷地扭过头，眼神像淬了冰似的瞪向说话人。
“快看，那不是鬼脚七吗？这疯子又来胡咧咧了！”
“鬼脚七，你命怎么这么硬？死不了就别在这儿碍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故意搅局不成？”
映入眼帘的男人身形佝偻，左腿明显短了一截，走路时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他却咬着牙，一步一顿地穿过人群，缓缓挪到台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站定后，他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场地上荡开：“知道皇帝开了这么丰厚的条件，你们就没人想过，救不活皇后会是什么下场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嗡嗡的议论声像被惊扰的蜂群。
“什么下场？”有人忍不住高声追问。
男人冷笑一声，缓缓掀起裤管，露出那只畸形扭曲的脚，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悲凉：“看见这条腿了吗？二十年前，就因为进宫没能治好娘娘，它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那双眼睛像是淬了寒的刀锋，看得人心里发毛。
“怎么？不信？”他突然拔高音量，震得人耳膜发颤，“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应天府八县所有名医的下落，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一个能囫囵个儿回家的！”
这时，人群里有人怯生生地嘀咕：“前阵子我上元县的表哥说，他们那儿有个名医，突然就暴毙了，连带着家里人，一夜之间全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话像颗炸雷在人群里炸开，众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全变了，方才的热乎劲儿瞬间凉透，看向皇榜的眼神多了几分惊惧，对男人的话也由怀疑变成了半信半疑。
“不止八县，”男人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这些日子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全被锦衣卫秘密带进了宫，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凡是揭了皇榜却没能救活皇后的，连同他们的家人，没有一个能逃过一劫，全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话一出，人群里瞬间被恐慌攥住了喉咙。一张张脸变得惨白如纸，方才还跃跃欲试的人们，此刻连呼吸都放轻了，更别提上前揭榜。喧闹的场面死寂得可怕，只剩下风卷着尘土掠过地面的声音。
林风看着这戏剧性的转变，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这群蠢货，用脚指头想也该明白，天下哪有白捡的便宜？这皇榜看着是块肥肉，实则是催命符，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就在他暗自腹诽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叮咚！”
紧接着，机械的系统音毫无感情地响起：“主人，触发主线任务——揭下皇榜，救活马皇后。”
林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地盯着虚空，嘴里喃喃自语：“你疯了？小爱！这任务分明是要我的命啊！”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人群里格外突兀，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用看疯子似的眼神打量着他。
林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摆手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走神了，胡说八道呢，你们别介意……”话音未落，他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仓皇逃离。
“我才不淌这浑水！开什么玩笑！”林风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我就是个21世纪的街溜子，让我去救那个马大脚？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打死我也不去！”
可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钻心的剧痛猛地攫住了他的脑袋，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太阳穴，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帮我复仇……帮我复仇……帮我复……”
那几个字像附骨之疽，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一遍又一遍，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怎么也挥散不去。
“小爱！快救救我！”林风疼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在心里嘶吼。
“主人，这是原宿主召唤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执念，”小爱的声音依旧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必须完成，否则这剧痛会一直折磨你，直到你意识消散。”
“噗——”林风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狗日的扑街仔！赛林木！”可骂归骂，那撕裂般的头痛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林风强忍着痛，脸上写满了苦涩与绝望，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嘶哑地问：“小爱，那……原宿主到底要我复什么仇？”
小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陈述事实的平淡：“主人，原宿主此刻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他被家中堂妹诬陷，不仅被废了修为，还被挑断了脚筋，如今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日夜忍受着酷刑，身心俱残，彻底沦为了一个修炼废人。”
随着小爱的话，林风的脑海里像是被撬开了一道闸门，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屈辱的打骂、锥心的背叛、骨头碎裂的剧痛……种种痛苦瞬间将他淹没。
“林风！你这个畜生！”记忆中，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满脸，“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雅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挫骨扬灰，拿你的命来陪葬！”
那怒吼声里的恨意，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心脏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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