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程背完水，又被拉着去上工去了，今天全大队的人都要去清理池塘。
大队有好几个池塘，开春会种莲藕，养鱼，冬天需要清淤泥，挖出来的塘泥富含腐殖质，通过沤肥，能转化为优质的肥料，以供春耕使用。
清理池塘需要冰水下脚，是个很辛苦且伤身的活，可没办法，现在什么都需要人力来做。
在这个年代，机器比人还重要，更何况目前还没有适合这样的机器。
等肖程去的时候，池塘的水已经放干了，现在，大队的社员大部分都已经下水网鱼，有的用渔网，有的用簸箕、筛子，反正不管什么工具，只要能把鱼捞上来，就是好的。
捞上来的鱼会统一按工分分配，这也是大家这么兴奋的原因，一年辛苦到头，终于能够尝到荤腥了。
还有很多半大的孩子也会下去，会在泥水里摸鱼捞虾，寻找河蚌、泥鳅和黄鳝，弄得浑身是泥，欢声笑语不断。
一旁，大队长还招呼人抬了一口大锅过来，锅里是热腾腾的姜茶，每个下水的人上来都会被塞一碗姜汤，大人小孩必须喝完。
不然过几天，池塘清理干净了，人却倒了一大半，这就是大队长的失职了。
捞鱼的时候，肖程没有下去，站在上面帮忙收拾捞上来的鱼，就这，他出来刚换的衣服又打湿了。
他也是有些无语了，感觉今天，他就是和水过不去了，从早到晚，都是要沾水。
下午，池塘的鱼都捞的差不多了，轮到男人们下场了。
他们纷纷打着赤脚下到冰冷的塘底，两人一组，一人将又黑又丑的淤泥铲进簸箕里，另一人把簸箕挑到指定地点，在这里，还有人来将这些淤泥均匀铺开晾晒。
肖程凭借着毫无经验，被分到了晾晒组，他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老天保佑，如果去挖淤泥，他觉得自己会冻死在池塘里的。
即便是把这些淤泥摊开，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淤泥粘稠，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推开，每推一次，又会有很多泥站在耙上，他要用力磕，才能把淤泥弄掉，还有很多都掉在他身上了，搞得身上又臭又重又冰。
用久了推耙，手心又破皮了。
“我真是服了！”肖程停下动作，看着手心那几颗晶莹剔透的水泡，内心有无数的疑问，为什么冬天还有这么多农活？报纸上不是报道好多知青冬天都是在炕上度过的吗？为什么我不能分到那些地方？
知青：上厕所都冻腚的地方，你真的很想来吗？我们可以换的！
下午，肖程和大家一起下工回来了。
一回来，就听见詹奶奶在屋里叫骂：“背时砍脑壳挨千刀的，你妈妈专门喊你回来服侍我，结果一回来就到处乱跑，都不来我老太婆床前晃一哈，点都没有良心的！”
“要不是我，你都活不到这么大！这么多年我白养你了！”
“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呀，我带大了那么大一个孙女，不管救她命的婆婆啊，心怎么那么硬、那么毒呀”
詹春兰简直气笑了，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还没来得及补觉又来回走两个小时的路到公社，回来还要被道德绑架？
“你好意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本来就是你要把我扔尿桶里溺死，还是隔壁的邻居看到了一把把我捞起来的！你现在说是你的功劳，你脸怎么那么大呢？自己说多了，记忆都跟着改了是吧！”
“还你养我，我长这么大，有吃过你一粒米吗？我昨天一天都在照顾你，走一步你都要敲敲敲，隔壁张伯娘要跟我打招呼我都没来得及回呢，你还要我怎么伺候？”
“白天我就不说了，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精神，大晚上一个小时闹一次，不是要屙尿就是要拉屎，再不就是要喝水，给你凉水你要开水，给你开水你又要我给你晾凉，再不就是这里不舒服，让我给你按摩，那里痒要我给你挠，你就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有歇一下吗？”
老太太被她那一连串的话振得有些头脑发晕，却丝毫没有什么愧意：“那你早上起来就不见了，我想上厕所都找不到人。”
詹春兰也丝毫不惧，被她那么一手，没有一丝心虚，大话是张口就来：“我这不是看你太痛苦了，就想到山上去找点草药回来，给你减轻点痛苦嘛。”
“那你找到了吗？”老太太有些希冀的看着她，她虽然确实有些故意闹腾，但身体不舒服也是真的。
詹春兰也没想到她还真信了，从小到大，她连中医都没接触过，哪里认识什么草药呀：“没有，这山都荒成什么样子了，草都没有一棵，更别说草药了。”
“那还说你不是出去偷懒了。”希望破灭，老太太也不高兴。
周围人也帮着说话，他们确实看见詹春兰在山上跑了好久：“你别说啦，我们都看见了的，她一出门就往山上跑，漫山遍野都跑遍了，实在是没有找到才回来的。”
“我们大家都看着的，你也是，看看你孙女这惨白的脸，又一晚没睡，早上有跑了那么远，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她身体怎么能抗得住，我看她都愰了一下，别仗着年轻就不顾身体。”
詹春兰疑惑？什么时候看见的？她今天没上山呀？难道是昨天上山被看见了？
肖程在外面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这詹家也太恐怖了，要是珊珊在农村也遇到这样一个老太婆，她可怎么办呀？她那么柔弱，不会说话，被人欺负了，只会躲着哭。
此时，某某大队，肖程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珊珊，正扛着锄头一锄一锄的挖萝卜，她挖得又快又好，不像别的知青，还会一锄头挖到萝卜上，直接给萝卜挖断，新知青里面就她做的最好，因为她要努力挣满工分，不仅要养活她，最好还要把自己挣的口粮寄到城里，一家子弟弟妹妹等着她呢。
除了刚来的时候，因为没带多少厚衣服感冒了，请了几天假，好了之后，罗珊就拼命的努力干活，想要把之前请的假都补回来。
还好她在家也是做惯家务的，上手很快，当地居民见她干活利落，对她都高看几分，还有几户都动了心思想要说她当媳妇呢。
累了一天，晚饭还是红薯蒸饭，有一盘炒白菜。
肖程：他对红薯有ptSd了，看见就有些反胃。
一想到，珊珊下乡之后，就是吃的这个，他更加心痛了，只想时间快点过去，他要早点去找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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