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的黑石崖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崖壁上的黑石被风沙打磨得棱角分明,泛着冷硬的光泽。凌云盘膝坐在崖顶的平地上,身前摆放着三枚固元丹和一卷兽皮地图——地图上落星谷的红圈早已被他摸得泛白,而此刻,这卷陪伴他三年的地图,成了他冲击金丹前最后的“念想”。
他已在此静坐了三个时辰,等待着一场雷暴。
自万妖岭斩杀金毛妖猴王后,他便带着金丹雏形回到黑石城,用妖猴王的内丹兑换了足够的丹药,随后便寻到了这处人迹罕至的黑石崖——这里地势高旷,能最大限度地接触天地灵气,更重要的是,根据西荒的气候规律,今夜会有一场百年难遇的雷暴。
“主动引劫,用天雷淬炼金丹……也就你敢这么干。”凌云指尖拂过尘凡剑的剑鞘,低声自语。他曾在古修士洞府的残卷中见过记载:金丹境是修仙者的“蜕凡”之境,若能借天雷之力淬炼金丹,可剔除灵力杂质,让金丹远超同阶。但此法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寻常修士避之不及,可凌云却偏要一试——《尘心诀》本就讲究“在磨砺中扎根”,天雷的狂暴,恰好是最好的“磨石”。
夜幕渐深,天边的乌云如同被墨染过,滚滚而来,将星月完全遮蔽。狂风裹挟着沙砾,狠狠砸在黑石崖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神的呜咽。凌云周身的灰褐色“尘雾”缓缓凝聚,不再是平日的松散状态,而是如同实质的铠甲,紧贴着体表——这是他将《尘心诀》运转到极致的征兆,每一缕“尘雾”都蕴含着凝实的灵力,随时准备迎接天雷的洗礼。
“来了。”
凌云猛地睁开眼,望向天际。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如同巨龙般,在乌云中蜿蜒穿梭,瞬间照亮了整片黑石崖。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崖顶的碎石在雷声中簌簌落下,空气仿佛都被震得扭曲。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快速结出《尘心诀》中的“引雷印”。这是他根据古卷残诀改良的法印,不追求强行操控天雷,而是以自身灵力为“引信”,引导天雷落入自己预设的范围——既不会被天雷正面劈中要害,又能让天雷的力量充分作用于丹田。
“嗡——”
随着法印落下,凌云丹田内的金丹雏形突然爆发出淡淡的灰褐色光芒。这光芒穿透体表,与周身的“尘雾”融为一体,形成一道丈高的光柱,直指天际的乌云。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天雷的注意。
“轰隆!”
第一道天雷,如同银色的巨蟒,从乌云中俯冲而下,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砸向黑石崖顶的光柱!
天雷落下的瞬间,凌云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席卷全身。银白色的电流顺着光柱涌入“尘雾”铠甲,瞬间将铠甲劈得四分五裂!“尘雾”如同被打散的沙砾,在电流中剧烈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经脉,朝着丹田奔涌而去。
“守住!”
凌云低吼一声,将《尘心诀》运转到极限。九窍玲珑心完全展开,精准地引导着四散的“尘雾”重新凝聚——虽然被天雷劈碎,却没有彻底消散,反而如同遇水的海绵,开始缓慢吸收天雷中的精纯能量。那些奔涌的电流,在九窍的分流下,被一点点引入金丹雏形,如同烈火淬炼精铁,将雏形中残留的最后一丝灵力杂质,彻底烧成飞灰。
第一道天雷的威力远超凌云的预料。当电流渐渐消散时,他的“尘雾”铠甲已变得稀薄如纸,嘴角渗出鲜血,经脉传来阵阵灼烧般的疼痛。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明亮——丹田内的金丹雏形,在吸收了天雷能量后,颜色从淡褐变成了深褐,表面的纹路也愈发清晰,如同被打磨过的黑石,泛着沉稳的光泽。
“值得。”凌云擦去嘴角的血迹,取出一枚固元丹服下。丹药的清凉灵气顺着喉咙滑下,快速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丹田内的金丹雏形也随之微微震颤,仿佛在渴望更多的天雷能量。
天际的乌云愈发浓郁,第二道天雷正在酝酿。这一次,闪电的颜色从银白色变成了淡金色,蕴含的能量比第一道更加强悍。云层中传来“咔嚓”的声响,如同巨龙在咆哮,整个黑石崖都在微微震动。
“来吧!”
凌云再次结出引雷印,丹田内的金丹雏形光芒大涨,主动朝着天际的天雷发出“呼应”。这一次,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将“尘雾”完全融入经脉,如同在体内铺就了一条“引雷通道”,引导天雷直接进入丹田。
“轰隆!”
淡金色的天雷如同利剑般落下,瞬间穿透光柱,顺着“尘雾”通道,涌入凌云的丹田!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疼痛,只有一种极致的“淬炼感”。淡金色的天雷在丹田内盘旋,与深褐色的金丹雏形融为一体。凌云能清晰地“看到”,金丹雏形在天雷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收缩——原本米粒大小的雏形,渐渐膨胀到龙眼大小,表面的纹路如同天然形成的阵法,将天雷的能量牢牢锁在金丹内部。
灵力的杂质被彻底剔除,只剩下最精纯、最坚韧的“尘心灵力”。金丹的颜色也从深褐变成了墨褐,如同西荒最深沉的黑石,却在内部隐隐泛着淡金色的雷光,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狂暴的天雷能量,被《尘心诀》的韧性彻底驯服,成了金丹的一部分。
“凝!”
凌云低喝一声,双手结出“金丹印”。丹田内的灵力疯狂涌入金丹,天雷能量与尘心灵力彻底融合,金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当最后一缕灵力注入时,金丹猛地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缓缓稳定下来——一颗龙眼大小、墨褐底色泛着淡金雷光的金丹,稳稳地悬浮在丹田中央。
“成了……尘心金丹!”
凌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却没有丝毫松懈——他能感觉到,天际还有第三道天雷,这道天雷的能量,比前两道加起来还要强悍,是雷暴中最后的“天罚”。
“轰隆!”
第三道天雷如同金色的巨龙,从乌云中呼啸而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直取凌云的头颅!这道天雷不再是细长的闪电,而是如同水桶般粗壮,金色的电流中夹杂着黑色的电弧,显然是雷暴中最狂暴的力量。
凌云瞳孔骤缩,此刻他刚凝聚完金丹,灵力消耗巨大,“尘雾”铠甲尚未完全恢复,根本无法硬接这道天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间的尘凡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剑鞘上的粗布寸寸碎裂,尘凡剑自动出鞘,化作一道灰褐色的流光,挡在凌云身前。剑身在空中剧烈震颤,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散发出淡淡的灰褐色光芒——这是尘凡剑在吸收了三年来凌云的灵力后,产生的“灵韵”,此刻在天雷的刺激下,彻底觉醒。
“嗡——”
金色的天雷狠狠砸在尘凡剑上!
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只有一股奇异的“吸收”——尘凡剑的剑身如同无底洞,将金色天雷中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吸入。剑身的颜色从银白变成了墨褐,表面渐渐浮现出一道道淡金色的雷电纹路,与凌云丹田内的尘心金丹遥相呼应。
凌云心中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尘凡剑是他亲手用凡铁锻打,融入了《尘心诀》的灵力,早已与他的道心、灵力紧密相连。此刻他遭遇凶险,尘凡剑便自发护主,吸收天雷能量,既是自保,也是与他的金丹形成“共鸣”。
第三道天雷的能量渐渐被尘凡剑吸收殆尽。当最后一丝金色电流消失时,尘凡剑缓缓落下,插在凌云身前的黑石地上。剑身墨褐如石,淡金的雷电纹路在表面流转,散发出沉稳而强大的气息——它不再是一柄普通的凡铁剑,而是蕴含了天雷之力、与尘心金丹共鸣的“灵兵”。
凌云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丹田内的尘心金丹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释放出精纯的灵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之前受损的经脉已完全修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坚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颗尘心金丹的硬度,远超普通金丹——用九窍玲珑心探查,其密度竟是同阶金丹的三倍,内部蕴含的天雷之力,更是能在战斗中爆发出来,形成意想不到的威力。
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去,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洒在黑石崖顶。凌云伸出右手,丹田内的尘心金丹微微震颤,一缕灰褐色的灵力带着淡金雷光,从指尖涌出,落在尘凡剑上。剑身瞬间亮起,淡金的雷电纹路与灵力交融,形成一道半丈长的剑影——剑影虽不华丽,却带着坚不可摧的韧性和雷霆万钧的力量。
“彻底摆脱了……”凌云望着指尖的灵力剑影,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想起了青云宗时,那个只知依赖天赋、追求速度的自己;想起了被逐出宗门后,在青风城渠沟里挣扎的日子;想起了西荒的风沙、妖兽的獠牙、古修士的残念……过去的修炼模式,是“天赋驱动”,是空中楼阁;而如今的尘心金丹,是“磨砺驱动”,是扎根于尘泥、淬炼于天雷的坚实根基。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流霞剑证明身份的 天选少宗,而是能用凡铁剑引动天雷、以《尘心诀》凝结金丹的“尘剑先生”。
凌云拔出尘凡剑,剑身的墨褐与雷光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他对着东方的晨光,轻轻挥出一剑——灰褐色的剑影带着淡金雷光,斩向崖边的巨石。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巨石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悄无声息地分成两半,断面光滑如镜,还残留着淡淡的雷光印记。
“五年之约,还有两年。”凌云握紧尘凡剑,目光望向青州的方向。
此刻的他,已是金丹初期修士,丹田内有尘心金丹,手中有天雷灵兵,九窍玲珑心完全掌控,实战能力远超同阶——他终于有足够的力量,去揭开落星谷的“罪”字石碑之谜,去赴那场迟到了多年的“青云之约”。
黑石崖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凌云周身的沉稳气息。他收剑入鞘,转身走下崖顶,身影渐渐消失在西荒的晨雾中。阳光洒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坚实的脚印,如同他的道心——扎根于尘,坚韧如石,带着雷霆之力,朝着未来稳步前行。
尘心金丹已成,属于他的修仙之路,终于真正步入了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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