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消散，传承已毕。
宏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将那篇名为《九死玄功》的逆天法门，以及一式名为“戮仙指”的禁忌杀术，深深地烙印在林凡的灵魂本源深处。信息洪流带来的冲击，让他头痛欲裂，七窍再次渗出鲜血，但他心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希望！复仇！力量！
这些被他压抑了三年的渴望，如同火山般在胸中涌动。
他强忍着灵魂的胀痛与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盘膝坐好，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那篇《九死玄功》的总纲。
“九死九生，向死而生……夺天地死意，炼己身生机……”
古老而晦涩的经文如同星辰般在他心间流转，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大道真意。林凡如饥似渴地参悟着，越是理解，心中便越是震撼。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道玄功，而是一条行走于生死边缘，窃取阴阳造化的逆天之路！
功法并非单纯吸纳天地灵气，而是主动引动天地间的死气、煞气、劫气等一切负面能量入体，以自身为熔炉，在极致的“死”境中挣扎、磨砺，逼迫出生命最本源、最顽强的“生”之力量，从而实现生命层次的跃迁。
每成功渡过一次真正的“死劫”，便称为“一转”，修为、悟性、根骨乃至生命本源都会产生质的飞跃。但相对应的，死劫凶险万分，十不存一，一旦失败，便是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下场。甚至功法本身的反噬，也时刻如悬顶之剑。
“原来……我之前经历的，便是被动触发了入门所需的‘第一死劫’……”林凡回想起昨晚那经脉尽碎、气海崩毁的非人痛苦，至今仍心有余悸。若非那远古残魂留下的一缕本源生机护住他真灵不灭，他早已彻底消亡。
这是一条无比凶险，却也是为他这等“废人”量身打造的逆袭之路！
他没有退路，也不想后退。
“必须尽快修炼！拥有自保之力！”林凡眼神坚定，不再犹豫。
他尝试按照《九死玄功》第一转的入门法门，引导体内那微乎其微的暗紫色灵力开始运转。
功法刚一开始运转，异变陡生！
这方神秘空间之中，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看似平和的灰色混沌气流，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牵引，骤然变得狂暴起来！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夹杂着浓郁到极致的寂灭死意和一丝微弱的创生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涌向林凡！
“呃啊——！”
林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漏斗，被强行灌入了远超承受极限的能量！
这些混沌能量，品质极高，远非外界稀薄灵气可比。但其中蕴含的那股“死寂”意境，更是霸道绝伦！它们涌入林凡那新生的、尚且脆弱不堪的经脉之中，如同烧红的烙铁滚过，又像是亿万柄冰冷的锉刀在同时刮削！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细微碎裂声，从他体内不断传出。
刚刚初步重塑、连接起来的经脉，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并且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蔓延、扩大！
剧痛！
远超昨晚被动承受时的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林凡的神经和意志。这不仅仅是肉身上的痛苦，更作用于灵魂深处，仿佛要将他的存在痕迹都彻底磨灭。
他的皮肤表面，那些暗紫色的纹路疯狂闪烁、凸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看上去狰狞可怖。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汗水、血水混合着从毛孔中不断渗出，瞬间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气海之内，那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气感，早已被狂暴的能量冲得七零八落，刚刚修复了一些的气海壁垒，再次开始崩裂、瓦解！
毁灭！
彻底的毁灭！
《九死玄功》的第一次主动运转，引来的竟是比昨晚被动经历时更加猛烈、更加彻底的“死”之洗礼！
“不！我不能死！”
林凡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剧烈挣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他死死坚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九死玄功》的法诀，试图引导、炼化这狂暴的能量。
然而，力量的差距太过悬殊。他这炼气期一层的微末修为，在这磅礴的混沌死意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面对苍穹。
经脉在寸寸断裂！
气海在加速崩溃！
生机在飞速流逝！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再次将他笼罩，比昨晚更加深沉，更加绝望。
“向死……而生……夺死意……炼生机……”濒临彻底湮灭的边缘，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功法总纲再次浮现。
一股不屈的意志，从林凡灵魂深处爆发开来！
三年屈辱，世态炎凉，退婚之耻……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化为了一声源自生命本源的咆哮与不甘！
“我！不！服！”
轰——！
仿佛回应着他的意志，那融入他灵魂本源的残魂印记，以及他体内那缕源自《九死玄功》的、微弱的“生”之力量，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磅礴的死寂能量，而是敞开了自身，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疯狂地吞噬、容纳！
更多的混沌死意涌入，加速着他的毁灭。但同时，那深藏于死意深处的一丝“创生”之力，以及他自身被激发到极致的生命潜能，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滋生、壮大！
破灭与新生，毁灭与创造，这两种极端对立的力量，在他体内展开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他的身体成为了最残酷的战场。一边是混沌死意无情地摧毁着一切，经脉尽碎，气海干涸，五脏六腑都出现了裂痕；另一边，是新生的力量如同最顽强的野草，在废墟之上艰难地萌发，试图修复、重组。
这个过程，远比单纯的毁灭更加痛苦百倍千倍！
林凡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反复沉浮，几次濒临彻底涣散的边缘，却又被那股不甘的意志和《九死玄功》的玄妙强行拉扯回来。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又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艰难地重新拼凑。
时间，在这生与死的煎熬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那毁灭性的混沌死意浪潮终于过去，林凡体内那新生的力量，终于勉强占据了上风，开始全面接管残破不堪的肉身。
一丝丝暗紫色的、蕴含着奇异生机的能量，如同最精妙的织工，开始流淌在那片狼藉的“废墟”之中。所过之处，那些被彻底撕裂的经脉碎片，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主动靠拢、连接，在新的生机浸润下，开始重新构筑！
新的经脉，不再是之前那般脆弱、纤细，而是变得更加宽阔、坚韧，经脉壁上隐隐浮现出更加复杂、玄奥的暗紫色纹路，仿佛大道之痕。
那原本即将彻底崩毁的气海，也被强行稳固下来，壁垒变得更加厚实、凝练，虽然依旧空空如也，但其容量和稳固程度，远超之前数倍不止！
破而后立，脱胎换骨！
当最后一丝裂痕被新生力量抚平，林凡体内那场翻天覆地的剧变，终于缓缓平息。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淤血，其中甚至夹杂着些许内脏的碎片。但喷出这口淤血后，他反而感觉浑身一轻，那股令人窒息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被汗水、血水和污垢浸透。极致的虚弱感袭来，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但他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
他成功了！
他凭借自身的意志和《九死玄功》的玄妙，主动渡过了第一次“死劫”！
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几近陨落，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他内视己身，只见体内经脉宽阔了数倍，坚韧无比，隐隐有暗紫色光泽流动。气海壁垒固若金汤，容量远超寻常炼气期修士。肉身强度更是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提升，虽然此刻虚弱，但底子已然发生质变。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或者说神识，壮大了不止一筹！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思维也更加清晰。甚至连对《九死玄功》和那式“戮仙指”的理解，都深刻了许多。
悟性的提升！
这便是《九死玄功》渡过死劫后带来的蜕变之一！
“炼气期……四层……巅峰？”林凡仔细感知了一下自身目前的灵力水平，微微一怔。在刚才那破而后立的过程中，他并未刻意修炼，但修为却水到渠成般地突破到了炼气期四层巅峰！距离五层只有一线之隔！
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的灵力，虽然量上只是炼气期四层，但其精纯程度和蕴含的那股生死交替的意境，远非普通炼气期修士可比。
他挣扎着坐起身，尝试运转《九死玄功》。
心念一动，周围空间中那些温和了许多的混沌气流便丝丝缕缕汇聚而来，顺畅地涌入体内，沿着新生的宽阔经脉运行周天，最终沉入稳固的气海。修炼速度，比之进入秘境前，快了何止百倍！
并且，他心念微动，外显的灵力波动迅速收敛，最终定格在……炼气期一层。
《九死玄功》自带的敛息之术，果然神妙！
林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闪烁。虽然此刻身体依旧虚弱，需要调养，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
他站起身，对着空间中央那团沉寂的暗紫色光团，再次深深一拜。
“前辈传道之恩，林凡永世不忘！”
光团寂静，唯有混沌相伴。
林凡知道，该离开了。他循着进来时的感应，将一丝暗紫色灵力注入脚下某处。
“嗡——”
空间转换，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站稳，已然回到了林家祖祠那昏暗的正殿之中，依旧站在那个角落，仿佛从未离开过。殿外，夕阳的余晖恰好收敛最后一丝光芒，夜幕降临。
外界，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
林凡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脑海中的无上传承，握紧了拳头。
他拿起墙角的扫帚，如同最普通的杂役，默默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祖祠的大门。
门外，夜色初临，星光微熹。
林凡抬起头，望向那无垠的星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
潜龙，已出渊！
第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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