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桥刚开口,就见掌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哎哟喂,我的侯爷,您可别开玩笑了!爵位这玩意儿,它......它不当饭吃啊!”
“朝廷又不给发俸禄了,我们这小本买卖,实在担不起这风险。”
“那本侯的名声......”
不,名声已经烂了大街。
“本侯、本侯打借条,钱一定还!”
秦云桥不肯就这么放弃,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掌柜的差点笑出声,勉强忍住,表情更古怪了:
“秦大人,不是小的不信您。实在是......您最近这名声吧,它......它有点特别。”
“我们东家说了,概不赊欠,尤其是......咳咳,您这种状况的。”
那眼神像在说:
“您这名声都烂大街了,谁敢借给您啊?怕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特么是有多缺心眼才会借钱给你?”
秦云桥最后连银庄的大门都没能潇洒地走出来,被两个伙计“客气”地请出来的。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感觉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以前巴结他的人,现在躲他比躲瘟疫还快;以前看似庞大的家业,原来都是空中楼阁。
借钱?简直比在乞丐的手里抠出一个铜板还难。
秦云桥又去老太太的牡丹园搜刮了一通,值钱的都当了,剩下的也当不了几两银子。
最后,他一咬牙,想当掉身上那块还算值钱的玉佩。
结果当铺伙计拿着玉佩对着光照了又照,撇撇嘴:
“侯爷,不是我说,您这玉......品相一般,还带着点......晦气。最多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五十两?他当初可是两千两买的!
秦云桥一把将玉佩夺了回来。
他彻底绝望了,离开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侯府壳子,他秦云桥什么都不是!
他瘫坐在侯府门前的石阶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拔凉拔凉的。
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收债的路子断了,借钱的路子也全断了,亲戚朋友见他像见了瘟神,银庄连杯茶都不愿意多给他喝。
一百万两?他现在连一百两都难凑!
正在秦云桥失魂落魄的时候,郡主府的马车回来了。
秦云桥一抬眼,正好看见秦朝朝从马车上下来。
只见这个女儿两天不见,更加闪亮动人。
秦云桥心头一堵,一股邪火混着酸水冒了上来。
这孽障!这两天满朝文武都在私下传,说皇帝两天没早朝,这死丫头也跟着没了踪影,不少人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还在心里暗搓搓盼着这两人最好遭遇不测,他就能看场天大的笑话,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捞点好处。
结果这孽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肯定是听说他落魄了,特意回来看他笑话,顺便落井下石的。
但他现在也顾不上面子了,得先把地契弄回来再说。
想到这里,秦云桥挤出几分可怜相,蹭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摆出当爹的架势,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有股子心虚:
“朝朝啊!你......你回来得正好!为父正有要紧事找你!”
秦朝朝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路边一块石头,语气不咸不淡:
“侯爷有事?”
这声“侯爷”叫得秦云桥心头一哽,但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咳,那个......你看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眼看三天期限就到了,那地契......地契......”
“不如......不如先给为父应应急?你放心,等为父渡过这个难关,一定双倍,不,三倍补偿你!”
他嘴上说着补偿,心里想的却是:
肉包子到了老子嘴里还想吐出来?做梦!先骗过来再说!
秦朝朝简直要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耻逗笑了:
“侯爷,您这梦做得挺美啊。上次就给您说得很清楚了,那地契是我的,白纸黑字写着呢。”
“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拿走?怎么,是觉得我脸上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秦云桥脖子一梗,换了副胡搅蛮缠的嘴脸:
“你这叫什么话!我是你爹!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
“现在家里有难,你帮衬一把不是天经地义?”
“你怎么这么不孝!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
秦朝朝打断他,毫不掩饰的嘲讽:
“就该什么?就该把我掐死?省得现在挡了您卖女儿、骗嫁妆、还想空手套白狼的路?”
“侯爷,醒醒吧,您那套早就不好使了。想要地契?行啊,真金白银拿来,一分不能少。要不就拿爵位来换!”
秦云桥本就被要债、借钱憋了一肚子火,被戳到痛处,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秦朝朝的鼻子就开骂:
“你!你放肆!没有老子哪有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了,就不认亲爹了?”
“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那地契,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说着竟想上前拉扯。
秦朝朝往后一退,躲开他的爪子,冷笑道:
“哟,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侯爷,您是不是忘了您现在什么处境了?”
“欠着一屁股烂债,名声比茅坑还臭,还敢在这儿跟我耍横?”
“信不信我现在吆喝一嗓子,都不用我动手,那些等着找您要债的酒楼啊、茶楼什么的,就能把您这身还算体面的袍子给扒了?”
秦云桥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没能碰到秦朝朝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就进了郡主府。
脑子就像魔怔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回荡起秦朝朝那句话:
“用您的爵位,换这张地契……”
那个逆女,她早就料到了!她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算得死死的!
“难道......真要把爵位交给那个逆子?”
这个念头让他心如刀绞。
秦云桥捂着脸,这爵位,他还能守得住吗?
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他安身立命最后的本钱,是他秦云桥作为“侯爷”最后的体面!
突然,他一拍脑门,
对啊!不是还有文氏吗?
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偷人怀了野种,母亲怎么会气得归天?刘氏又怎么会死?侯府又怎么会雪上加霜?这一切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怒火和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切涌上心头,秦云桥“腾”地站起来,直奔文氏养伤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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