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后山。
张楚岚的传度仪式，正安静地进行着。
......
时间恍惚没了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
老天师张之维，本该是这场仪式的核心。
他此刻却已将所有事务，交给大弟子打理。
张之维换上一身朴素道袍。
他独自一人，步履沉重地走向后山深处。
山下的“小虫子”们已经来了，他早已感知到。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但在处理那些“家事”之前。
他需要先见一个人。
解决盘桓心中数日，几乎动摇他百年道心的疑问。
那个疑问，关系天师府的传承。
关系异人界的未来。
甚至关系他自己一生的修行，究竟是对是错。
后山悬崖边，夜风清冷。
李道然盘腿坐在一块光滑岩石上。
他望着天边那轮明月。
嘴里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冯宝宝就在他身旁。
她依然孜孜不倦地玩着她的“游戏”。
挖坑，埋石头，再挖出来。
乐此不疲。
李道然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旁的石头。
“唉，还是这儿清静啊。”
“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他心里跟系统对话：“系统，今天我这表现，又是平息风波，又是镇住那群老头子，扮演度不得给我涨一大截？”
【叮！检测到宿主行为符合大隐隐于市、言出法随人设，扮演度+0.9%，当前总扮演度98%。】
“才0.9%？”李道然忍不住吐槽。
“你这系统不会是拼夕夕出品吧，下次再这么少，我可不干活了。”
冯宝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瓜娃子，你累啥子哦？”
“你今天就说了几句话，还不如我挖的坑多。”
李道然闻言，无奈地笑笑。
“你不懂。”
“我这可是费心力，动脑筋，帮他们指点迷津。”
“这可是最累的活儿。”
冯宝宝歪了歪头，她没完全听懂，但似乎也习惯了李道然这些“高深”的说法。
她又低下头，继续埋她的石头。
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李道然身后缓缓传来。
而与此同时，在龙虎山蜿蜒的山脚下。
数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在黑暗中集结。
黑压压的人影，潜伏在密林深处。
正是全性的大批高手。
代掌门龚庆，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他遥望着山顶天师府那点点灯火。
眼中满是近乎宗教般的狂热。
“各位！”龚庆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全性成员耳中。
“今晚，我们将一同见证历史！”
“甲申之乱的核心秘密！”
“困扰异人界数十年的谜团！”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敲进人心。
“它就在那座山上！”
“就在那个老人的脑子里！”
他高举手臂，声音变得激昂而充满蛊惑。
“为了自由！为了揭开真相！”
“随我，攻山！”
“哦！！！”
压抑又疯狂的嘶吼，响彻山林。
在这群狂热的妖人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全性“两豪杰”之一的丁嶋安。
他靠着一棵树，旁若无人地一遍遍擦拭手中那把奇特兵刃。
他对龚庆口中的“真相”和“自由”，没有丝毫兴趣。
丁嶋安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战斗。
与强者，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他的感知已全面散开。
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整座龙虎山。
他能感觉到山上正派异人的气息。
也能感觉到天师府内几位老道的深厚修为。
这些气息，都无法让他提起一丝兴致。
直到他的感知，偶然扫过一处后山悬崖。
在那里，他捕捉到两股气息。
一股，浩瀚如深渊，雄浑如巨岳，正是他此行最大目标——老天师张之维。
另一股……
丁嶋安擦拭兵刃的动作猛然停顿。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
他的脸上，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困惑，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那是什么？
那气息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它不显霸道，却让人本能地生出敬畏。
它不具备杀意，却让丁嶋安全身肌肉绷紧。
那感觉，就像是面对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却又像一片纯粹虚无，根本无从着力。
丁嶋安眉心紧锁，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
这股气息，似乎与世间所有他认知中的力量都截然不同。
“很有意思。”他嘴角微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放下兵刃，站直身体。
“龙虎山，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回头，看向龚庆的方向，突然开口。
“龚庆，你们慢慢玩。”
“我先去探探路。”
龚庆一愣，随即大声喊道：“丁哥，你去哪里？”
丁嶋安没有回头，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
“我去后山。”
“那里，有更有趣的。”
龚庆看着丁嶋安消失的方向，脸上有些恼火。
“这丁嶋安，每次都这样！”
“完全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
旁边一个全性成员凑过来，小声问道。
“代掌门，我们怎么办？”
龚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算了，由他去吧。”
“丁嶋安就是这样，只要能让他打得尽兴，做什么都行。”
“那老天师……”
“放心，老天师是我的。”龚庆脸上再次露出狂热的笑容。
“真正的秘密，只有在最接近天师度的地方，才能被揭示！”
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跟上。
“走！全性妖人，今夜，让龙虎山彻夜难眠！”
在龚庆的带领下，黑影如潮水般涌动，向天师府的方向扑去。
而另一边，张楚岚的传度仪式结束后。
徐四和徐三将他架到客房。
张楚岚几乎是瘫倒在床上。
“四哥，三哥……”他声音干涩。
“我怎么感觉……今天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徐四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魔幻啥？甭管他魔幻不魔幻，通天箓到手了，这是真的！”
“今晚你就是主角！”
徐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目光在李道然和冯宝宝离去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又转向张楚岚。
“楚岚。”
“今后对李先生……你要更加尊敬一些。”
他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可能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不可测。”
张楚岚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脑子里，李道然的身影与“神仙”二字重叠。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头翻滚。
那是敬畏，是崇拜，也有一丝让他脊背发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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