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周明远穿着笔挺的黄呢军装,戴着新领章,走进战区司令部。会议室里,红木长桌旁坐满了将领,墙上挂着巨大的豫东地图,地图上用蓝漆画着日军的防线,红漆画着 11 师的进攻路线。蒋氏亲信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指挥杆,声音洪亮:“经委员长批准,11 师扩编为机械化军,周明远升任中将军长!限你三日率军出发,突破商丘六道防线,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话音刚落,军需官快步走进来,递来个牛皮文件袋:“周军长,这是美军顾问特批的补给清单,美式吉普车 30 辆、新型电台 50 台,都已在重庆机场准备好,随时可以运走。”
走出司令部时,夕阳正染红嘉陵江,江面上的轮船冒着黑烟,缓缓驶过。周明远刚要上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佟毓婉探出头来,她今天换了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挽成发髻,显得格外干练。她递来个锦盒,盒子是紫檀木的,上面镶嵌着银丝:“这是给何总长的端砚,前清康熙年间的贡品,是我托上海的朋友从一个收藏家手里买来的。何总长最爱收藏文房四宝,这个他肯定喜欢。陈诚将军那边,我备了德国蔡司望远镜,8 倍焦距,能看清两公里外的目标 —— 都是用上海商会的盈余置办的,不沾军款,不会落人口实。”
“你倒比我想得周全。” 周明远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子上的银丝,想起陆建英今早的提醒:“何、陈两派都想拉拢新锐将领,你要是收了何总长的东西,陈诚那边会不高兴;要是收了陈诚的,何总长又会有意见。礼物得合他们的心意,又不能让他们觉得你偏向哪一派。”
佟毓婉笑了笑,发动汽车:“我已经打听好了,何总长最近在练书法,缺一方好砚台;陈诚将军喜欢打猎,正好需要望远镜。这两件礼物,既合他们的心意,又不会显得刻意。对了,我还让上海商会的人,在端砚的底款刻了‘抗战必胜’四个字,在望远镜的镜身上刻了‘还我河山’,这样就算有人问起,也说是为了鼓舞士气,没人能挑出毛病。”
当晚的军政晚宴设在范庄公馆,这是一座西式洋房,门口挂着两串彩灯,照亮了门前的草坪。走进宴会厅,水晶灯映得满室生辉,地板是大理石的,光可鉴人。将领们穿着军装,夫人们穿着华丽的旗袍,手里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何应钦穿着深灰色的军装,戴着金丝眼镜,端着酒杯走过来。他的手指划过周明远的肩章,笑容温和:“明远是黄埔后起之秀,跟我当年在淡水战役时的劲头一样。11 师是机械化军,缺什么尽管开口,军政部一定全力支持。我已经跟军需处打过招呼,你们要的防化器材,下周就能到。”
周明远刚要回话,陈诚已经快步走过来,他穿着黄色军装,腰间系着宽皮带,显得格外精神:“辞修倒觉得,机械化军该配最好的德式训练法。我给你留了三个德国顾问,都是参加过波兰战役的,明天就可以跟着你去郑州,帮你训练部队。” 两人一唱一和,目光里的拉拢意味不言而喻。
周明远正想找借口脱身,突然瞥见宴会厅侧门,陆建英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对着他微微摇头。他心里一动,对何、陈两人笑了笑:“两位长官,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便快步走向侧门。
跟着陆建英走进休息室,她立刻关上房门,从包里拿出个密码本,翻开其中一页:“军统截获了政学系的密电,他们想在你运回郑州的汽油里动手脚 —— 往汽油里加酒精,这样坦克在行驶时会熄火,甚至可能爆炸。他们怕你倒向何派,影响他们在豫东的利益。”
周明远心头一沉,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 要是汽油出了问题,商丘战役的坦克部队就成了摆设。正想着,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佟毓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份清单:“别慌,汽油还在码头仓库,我昨天就让上海商会的人换了新锁,派了二十个保镖看守,都是从上海请来的退伍士兵,身手很好。而且我留了后手,在每桶汽油里都加了特殊的荧光剂,只要用紫外线灯一照,就能看出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政学系的人就算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三人正商议着,周明远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白秀珠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急意:“明远,母亲突然胸痛,脸色苍白,萧医生已经在家里急救了,你快回来看看!”
周明远的心一下子揪紧,跟陆、佟两人说了句 “我先回去”,就快步冲出范庄公馆,上车时,手都在抖。汽车一路疾驰,回到老宅时,客厅里挤满了人。萧雨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给周母注射吗啡,她的额角满是汗珠,手却很稳:“是急性心绞痛,幸好我今天带了硝酸甘油和吗啡,暂时稳住了病情。不过得尽快转去宽仁医院做手术,那里有刚从美国运来的心脏搭桥器械,普通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
“我去安排车辆!” 佟毓婉立刻拿起电话,手指飞快地拨号,“宽仁医院的院长是我父亲的学生,我跟他打过招呼,五分钟内就能准备好手术室和医护人员。” 说完,她对着电话说了几句,挂断后对周明远说:“院长已经在医院等着了,救护车十分钟后到。”
陆建英则站在窗边,拿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挂线后对周明远说:“我已经让军统的人放消息,就说政学系的人想破坏抗战军需,往汽油里加酒精,军统正在调查。现在军政部的人都知道了,没人敢再动汽油的主意。而且我查到,这次动手的是政学系的一个科长,我已经让人把他的资料交给了军统,很快就能抓起来。”
十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周母被抬上担架,白秀珠坐在救护车旁,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明远站在一旁,看着救护车远去,心里满是愧疚 —— 要是他早点回来,母亲也许就不会出事。
深夜的宽仁医院走廊,灯光惨白。周明远坐在长椅上,白秀珠靠在他的肩膀上,浅睡过去。佟毓婉拿着手术费用清单,轻声说:“手术费我已经付了,你别担心。宽仁医院的院长说,手术成功率很高,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 陆建英则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份文件:“政学系的那个科长已经被抓了,他招认是受上级指使,想破坏 11 师的备战。政学系的人怕事情闹大,已经把他开除了,算是弃车保帅。”
萧雨凤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她摘下口罩,眼里带着笑意:“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到要害。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周明远看着眼前的四个女人 —— 白秀珠的温柔、佟毓婉的周全、陆建英的果敢、萧雨凤的专业,突然明白,这座被战火笼罩的山城,之所以能给人温暖,是因为有她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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