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三界桃淆：天谕执行官的祸水生涯
第十四章：师命如山 百年功德行
林霄恢复人形后，并未沉浸于初为人母的温情与闲暇之中。不过休整数日，待气息彻底稳固，他便将白浅唤至桃林深处的古桃树下。
白浅恭敬立于师前，经历三年守护与破境上仙的洗礼，她眉宇间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沉静，只是眼底依旧藏着些许不安分的光彩。
林霄玄衣如墨，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审视着她：“三年护持，晋位上仙，心性略有沉淀，还算不错。”
白浅心中一喜，刚想谦虚两句，却听林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严肃冷冽：“然，上仙之境，于漫漫仙途而言，不过初入门槛。心性之锤炼，道基之夯实，远未至圆满。往昔你顽劣疏狂，仗着家世与长辈回护，惹是生非，根基浮虚。如今虽有小成，却不可有半分懈怠自满。”
他指尖逸出一缕精纯仙力，凌空勾勒，化作一道繁复无比的修行纲要，没入白浅眉心：“此乃接下来你需研习的功课。心法、剑术、阵法、丹药、乃至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皆需潜心修习。每十年，我会考较一次。若不通透…”他微微眯起眼，虽未言明后果，却让白浅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弟子遵命！”白浅连忙收敛心神，郑重应下。
林霄颔首，沉吟片刻，复又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另有一事，你需谨记于心，刻入神魂。”
白浅抬头，见师父神色异常严肃，不由也紧张起来：“请师父示下。”
“待你修行圆满，欲破上神境时，”林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绝不可走那看似便捷的‘情劫’之路。你必须，也只能，去渡那九死一生的‘九天玄雷劫’。”
“为何？”白浅脱口而出，眼中满是不解与畏惧。九天玄雷劫，乃是上古记载中最凶险的成神天劫之一，十不存一，远非情劫可比。
“没有为何。”林霄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此乃师命。情劫之路于你而言，非是捷径，而是万丈深渊，一旦踏入，必悔恨终生，乃至累及他人，万劫不复。唯有以力证道，历经雷劫淬体炼魂，方能铸就真正不朽之神基，未来方可掌控自身命运，无惧风雨。你若做不到，便永远停留在这上仙之境，也好过以身饲劫，落得个神魂俱散的下场。”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白浅心上。她从未见过师父用如此严厉甚至带着一丝警示的语气说话，虽不明白深层次缘由，却知师父绝不会害她。她压下心中的恐惧与疑惑，垂首应道：“是！弟子谨记师命，绝不敢忘！必勤加修行，以待雷劫！”
“很好。”林霄神色稍霁，“去修行吧。”
打发了白浅，林霄眉间却并未舒展。他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快速接近桃林。
片刻后，一道粉色流光落下，折颜的身影显现出来。他面上依旧带着那风雅笑意，摇着折扇，看似与往常无异：“哟，这是都忙完了？我回来的可真是时候。”然而，林霄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气息较之三年前更为内敛，甚至…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滞，那惯常的笑意也未能真正抵达眼底，反而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而刻意维持的表象。
林霄心中了然，折颜体内的魔气，恐怕并未根除，只是被他以更大的代价暂时强行压制了下去，隐患仍在，且或许更为棘手了。
“回来得正好。”林霄迎上前，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直言不讳，“你气色不对，体内那东西，没收拾干净？”
折颜摇扇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笑道：“不过是些陈年旧疴，无妨…”
“无妨？”林霄打断他，眼神锐利，“你若倒下，这十里桃林、青丘，乃至更多牵扯其中的人，又当如何？那魔气阴损狡诈，与你生机纠缠已久，强行压制绝非长久之计。”
折颜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化作一丝苦涩与疲惫：“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积累功德，洗涤神魂，以众生愿力与纯净生机，逐步化去那魔气根基。”林霄早已想好对策，“我陪你下山，化身行脚医师，悬壶济世，积百年功德。以此法，虽慢，却最是稳妥，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折颜怔住，看着林霄，眼中情绪复杂。
林霄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转身走向一直安静守在不远处、抱着小金狐的白真。那小金狐正用十条尾巴好奇地卷着父亲的一缕头发玩耍。
林霄伸手，极其温柔地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白真道：“我带折颜下山一趟，办些事情。短则数十年，长则百年。孩子…和你，还有浅浅，就交给你了。”
白真看着爱人，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折颜，最终坚定点头：“放心去便是。家里一切有我。定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和浅浅受半分委屈。”他怀中的小金狐似懂非懂，也冲着林霄软软地“嗷呜”了一声。
林霄眼中泛起温柔笑意，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轻轻吻了吻儿子的头顶。
事不宜迟，林霄与折颜当即化作两道不起眼的流光，悄然离开了十里桃林，落入凡尘之中。
自此，四海八荒少了一位风华绝代的林霄仙上与一位潇洒不羁的折颜上神，而人间多了一位医术超绝、一位药童打扮却气质非凡的行脚医师组合。他们跋山涉水，深入民间，救治瘟疫，疗愈伤痛，所过之处，留下无数感恩戴德与传说。
百年光阴，于仙神而言不过弹指。林霄时常会抽空隐匿身形，回到桃林小住几日，看看被白真照顾得极好、愈发活泼聪颖、甚至开始跟着白浅有样学样调皮捣蛋的十尾儿子，检查一下白浅的功课，与白真温存片刻，随后又悄然离去，继续那场漫长的功德之行。
而折颜，在日复一日的悬壶济世中，看着人间百态，感受着最纯粹的感激与生机，那盘踞在神魂深处的魔气，似乎真的在一点点被那浩瀚的功德愿力与林霄无声的陪伴悄然化去……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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