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月蔽芦滩，错已铸成
冰冷的河水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杂着芦苇的湿腐味道，萦绕在这处荒僻的浅滩。月光被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只有微弱的水光反射出一点点模糊的轮廓，映照出一场正在发生的、无可挽回的罪孽。
欧阳克体内的“极乐散”药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与敬畏。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嘶吼，每一寸肌肤都灼烫如火，眼前尽是扭曲的光影和那深入骨髓的、渴望已久的幻象。
他喘息粗重，双目赤红，如同失去控制的野兽，颤抖而急切地撕扯着那早已湿透、变得冰冷的玄色衣袍。指尖触碰到其下微凉却细腻如玉的肌肤时，他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满足又痛苦的呜咽。
昏迷中的林霄毫无所觉，长睫湿漉地垂着，唇色苍白，平日里那双洞悉一切、睥睨众生的夕阳色眼眸紧闭，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人偶。他内力被药物彻底禁锢，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任由摆布。
这极致的脆弱与无力，彻底刺激了欧阳克心中最阴暗的欲望和那被药物无限放大的疯狂。他俯下身，如同朝圣又如同亵渎，带着一种绝望的、病态的狂热，在那冰冷的肌肤上留下滚烫而凌乱的痕迹。
芦苇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压抑的喘息与衣物撕裂的细微声音。冰冷的河水偶尔漫上浅滩，却无法冷却那焚身的邪火。
欧阳克脑中一片混沌，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那强烈到扭曲的占有欲。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后果，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身下的人是谁。他只知道，这是他渴望了太久、连在最深沉的梦境中都不敢奢望触碰的存在。
他疯狂地索取着，如同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动作粗暴而毫无章法，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急切。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眼前这人拉下神坛，玷污那高高在上的洁净，将他彻底拖入与自己同样的泥泞深渊，从而证明某种可悲的、短暂的所有权。
昏迷中的林霄似乎感知到了某种不适，眉心无意识地蹙起，发出一声极轻极弱的、带着痛苦的嘤咛，如同受伤的小兽。
这声微弱的呜咽却像一道惊雷，骤然劈中了欧阳克混乱的神智！
他动作猛地一僵，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身下人苍白痛苦的侧脸，看到被自己蹂躏出的青紫痕迹，看到那凌乱破碎的玄衣…
巨大的、足以将灵魂都击碎的恐惧瞬间如同冰水般浇头而下，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竟然对林公子…
“极乐散”的药力依旧汹涌，试图再次吞噬他那点可怜的清醒。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林霄的恐惧已经复苏，与炽烈的欲望疯狂交织争斗，几乎要将他撕裂！
“不…不…”他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想要停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再次被欲望主宰…
就在这理智与疯狂激烈拉锯的关头——
远处，一道如同受伤孤狼般凄厉疯狂的长啸划破夜空，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由远及近！那啸声中蕴含的滔天怒火、焦急与恐怖的内力，震得整个芦苇荡都为之震颤！
是黄药师！
他找到了这里！
欧阳克最后的理智终于被这啸声彻底惊醒！无限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欲望！
他猛地弹开，如同被烙铁烫到，连滚爬爬地跌入旁边的河水里，冰冷的河水再次刺激着他，让他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灭顶的恐惧！
他看到了自己造成的狼藉，看到了林霄昏迷中依旧痛苦的神情…
完了！
全完了！
他死定了！不！他会比死更惨！
巨大的恐慌让他只想立刻逃离！他手脚并用地向芦苇深处爬去，甚至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
而就在这时，一道青影如同撕裂夜色的闪电，轰然降临在这片浅滩之上！
黄药师到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躺在破碎衣衫中、浑身狼藉、昏迷不醒的林霄。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黄药师所有的焦急、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寻找，都在这一眼前化为了一片空白，随即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猩红的疯狂！
他的霄霄…他视若珍宝、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霄霄…竟然…
“啊——！！！”
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更加疯狂的怒吼从黄药师喉中迸发出来！磅礴的碧海潮生内力失控地爆发开来，如同实质的海啸，将他周围丈许内的芦苇尽数震为齑粉！河水倒卷，泥沙飞扬！
他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脱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将那冰冷破碎的身体紧紧裹住，搂入怀中。
触手处的冰凉和那些刺眼的痕迹，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霄霄…霄霄…”他声音嘶哑破碎，一遍遍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林霄在他怀中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动作惊扰，长睫颤了颤，却终究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地将脸埋向他胸口，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依赖和委屈的呓语：“药师…冷…”
这一声如同惊雷，再次劈中了正准备不顾一切去追杀凶手的黄药师。
他猛地抬头，那双总是清冷孤高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暴怒和…一丝强行压抑下的、近乎崩溃的理智。
他看到了芦苇荡中那道连滚爬爬、试图逃窜的白影。
是欧阳克！
瞬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都串联起来！是他！竟然是他！
滔天的杀意几乎立刻就要将欧阳克碎尸万段！
但是…怀中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黄药师猛地收回了即将拍出的手掌。
他不能离开！霄霄现在状况极糟，内力涣散，气息微弱，还受了…受了如此的屈辱和伤害，他必须立刻为他疗伤，稳住他的心脉！追杀欧阳克固然重要，但霄霄的安危更重要！
而且…此事…此事绝不能声张！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霄霄经历了什么！
巨大的痛苦、愤怒与理智在进行着惨烈的搏斗。黄药师的脸庞在月光下扭曲得几乎变了形，最终，那毁天灭地的杀意被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着欧阳克消失的芦苇深处，仿佛要用目光将其千刀万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蕴含着无尽怨毒的话语：
“欧阳克…我黄药师…誓必将你…挫骨扬灰！！”
但他却没有立刻追去。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却又无比轻柔地抱紧了怀中的人，将脸颊贴上那冰凉的发顶，声音嘶哑而痛苦地低喃：
“霄霄…别怕…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他猛地抱起林霄，身影化作一道青虹，不再理会其他，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襄阳城的方向疾掠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他！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至于欧阳克…
黄药师的眼中掠过一丝极致冰冷的、算计的光芒。
他不会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芦苇荡再次恢复死寂，只剩下冰冷的河水和那弥漫不散的、罪恶的气息。一场席卷所有相关之人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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