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张浪的初恋
张浪从小在道观里长大,可是自从张浪来到道观,道观就没有一个的安宁。
青阳观是一个有着上百年的非遗建筑,房屋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
当地政府很重视,把这里当成一个旅游景点大力扶持。
于是张浪到的第一天晚上,小家伙坐在榻上玩儿火,很自然的把这里点着了。
大火烧掉了青阳观几乎一半的建筑,幸亏一场及时的雷阵雨扑灭了火焰。
观主望着满目的疮痍,真的是欲哭无泪,态度非常坚决的要把张浪送走。
张浪的舅舅自然不肯,接连赔礼道歉,答应赔青阳观的一切损失。
最后逼的观主实在没办法,拿着一把镇宅的宝剑高高扬起,看着还在泥水里撒欢儿的小张浪,怒气冲冲的大声喊道。
“今天我和这个小儿只能有一个留在这里,我与这孩子不共戴天。”
“喀嚓!”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中观主高高扬起的宝剑。
在众人惊愕注视下,全身焦黑的观主张嘴吐出一口白烟。
“他妈的天意不可违呀!”
从此张浪就留在了青阳观,在这里生活,长大。
观主给他算了一卦,说这个孩子是天上的灾星转世,注定这一生灾祸连绵不绝,而且活不过30岁。
如果想延长寿命,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张浪必须一方面学习道术,一方面积德行善,积攒功德。
张浪这一生注定奔波劳苦,不会有什么富贵荣华。尤其他跟着观主学了一些阴阳之术,就更不能获取一些意外之财,否则必将大祸临头。
张浪从初中毕业就开始来到京都这个大城市打工,每日赚取些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把攒下来的钱全都给了他的初中同学白桦倩。
初中教室窗外的白杨树簌簌作响时,张浪总忍不住偷偷看向斜前方的白桦倩。
她像是被阳光格外眷顾的姑娘,梳着利落的马尾,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梨涡,连回答老师问题时清亮的嗓音都带着雀跃的调子。
那时候的张浪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能被她偶然问一句“这道题怎么做”,就能攥着笔在草稿纸上傻乐一下午,连指尖都带着发烫的欢喜。
白桦倩是班里公认的“小太阳”,联欢会能抱着吉他弹唱民谣,考试排名总稳稳挂在红榜前列,可谁也不知道,她洗得发白的校服底下,藏着要靠捡塑料瓶补贴家用的窘迫。
偏偏这样的她,总爱黏着沉默寡言的张浪,会把奶奶做的红薯干偷偷塞给他,会拉着他在放学路上追着晚霞跑,叽叽喳喳地说些少女心事。
懵懂的情愫在蝉鸣声里悄悄发了芽,某天晚自习后,张浪攥着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橘子,红着脸说“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白桦倩剥开橘子,把最甜的一瓣喂给他,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从高中到大学,张浪的身影总出现在各种打工的地方。
发传单,去餐馆洗盘子,深夜在网吧当收银员……汗水浸透的t恤、磨破的帆布鞋、被冻伤的手指,都是他没说出口的倔强。
而白桦倩的学费单、食堂饭卡、偶尔添置的新书,背后都藏着他一笔笔攒下的心意。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把感动藏进更努力的学习里,藏进每次见面时塞给他的热牛奶里,藏进那句总带着鼻音的“张浪,等我以后……”日子过得像绷紧的弦,却又在彼此的眼神里透着甜。
谁也没提过未来会怎样,但那些一起熬过的夜、分过的半块面包、在操场角落说过的悄悄话,早已把两个年轻的灵魂,紧紧系在了一起。
情人节的风里还飘着玫瑰的甜香,张浪把花束抱得更紧了些。
他特意提前两小时收工,跑了三条街才买到这束最新鲜的红玫瑰,指腹被花刺扎出细小的血点也没在意——他想象着白桦倩看到花时惊喜的表情,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校门开了,人群里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今天的白桦倩穿了条他从没见过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温柔的卷,正仰头对着身边的男人笑,那笑容是张浪从未见过的娇俏。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手腕上的表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他很自然地揽住白桦倩的腰,两人相携着走向停在路边的宝马,车窗降下时,张浪甚至能看清车里精致的香薰。
“白桦倩!”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张浪几乎是吼出声的。
白桦倩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随即换上一种近乎陌生的冷淡。
“你怎么在这?”
“我……”
张浪举着花的手在发抖。
“今天是情人节,我来……”
“情人节?”
她轻笑一声,眼神扫过他沾着灰的球鞋,又落在那束花上,像在看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张浪,你不会真以为,送束破花就能打发我吧?”
男人从车里探出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目光像在看路边的石子。
“我们不是……”
张浪的声音哽咽了。
“你忘了高中时我……”
“忘了?”
白桦倩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我当然忘了。忘了每天跟你吃五块钱的盒饭,忘了穿你用打工钱买的打折鞋,忘了身边总跟着个浑身汗味的穷鬼!”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砸在张浪心上。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追我?”
张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攥着花束就想冲过去,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小子,别自不量力。”
男人的拳头带着风砸在他脸上,嘴角瞬间尝到血腥味。
他被踹倒在地时,眼睁睁看着那束玫瑰被男人踩在脚下,鲜红的花瓣混着泥土碾成一滩狼藉,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宝马车引擎轰鸣着驶远,尾气扑在张浪脸上。他趴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抵着被踩烂的花束,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砸在皱巴巴的花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周围的喧闹仿佛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心脏空洞的回响,和那句“穷鬼”在耳边反复炸开。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张浪抱着路边的法国梧桐吐得昏天暗地,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老周在一旁拍着他的背,递过拧开的矿泉水。
“喝这么猛干嘛?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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