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离开王宫,回到少阳君府。
到府中后,他发现李丽质已经醒来,正手忙脚乱地洗漱穿衣。
“夫君醒了怎么不叫我?今天是新婚第一天,要进宫拜见王上和夫人,要是迟了怎么办?”李丽质一边整理衣容,一边抱怨,眼神里满是焦急。
“看你睡得安稳,不忍心叫醒你。”
“王上和夫人我已经拜见过,刚从宫里回来,你不必再去。”
扶苏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什么?”
李丽质愣住,连眉毛都没画完,手一抖,好好的眉形全乱了。
回过神来,她眼眶顿时红了,既着急又委屈:“你、你怎么能……”
她眼眶泛红,泪水几乎要落下来。
她本就担心第一次见公婆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唐国讲究礼节,新媳妇第一天竟没去拜见长辈,简直是大失礼。
李丽质红着眼瞪了扶苏一眼,然后转身背对他,生起闷气,不理他了。
屋内的侍女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看看扶苏,又看看李丽质,一脸茫然。
“真生气了?”
扶苏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是自己考虑不周。
他挥了挥手,让侍女们退下,然后上前安慰她:“你不用太担心,父王和母亲并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不去也无妨。”
说着,他伸手想搂住她的肩膀。
却被她一闪而过,李丽质冷哼一声,依旧不理他。
扶苏叹了口气:“我进宫,是因为父王有要事与我商议。”
“边关传来消息,匈奴再次来犯,父王有意让我带兵出征。”
话音未落,李丽质已经脱口而出:“去边关?朝中那么多武将,为何偏偏要你去?你又不是统兵之人。”
“不行,我不准你去!”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满是焦急和担忧。
她伸手拉住扶苏的衣袖,赌气归赌气,可一牵涉到他的安危,她立刻紧张起来。
扶苏望着她,柔声问道:“现在不生气了?”
他抬手替她拭去泪水,眼中笑意温柔。
李丽质脑子里全是扶苏说要去边疆打匈奴的事,哪里还有心情闹别扭。
她攥住扶苏的手,语气倔强:“你不能去,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
恋爱中的女人,理智常常是靠边站的。以前她总觉得那些为情失态的女子不可理喻,可如今她才懂,成婚之后对爱人的依赖,就像牵了红线,彼此命运相连,谁都离不开谁。
扶苏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有人这样牵挂着你,真的挺幸福。
“你别担心,去边疆还得些时日,我得先去雍城行加冠礼。”
“就算去了,我也不会亲自带兵打仗,有蒙恬和蒙武两位将军在。”
“父王只是让我去历练一下,怎么可能让我冒风险。”
扶苏温和地解释着。
“你又骗我!”
李丽质一听就知道又被他哄了,心里又羞又恼。
可她刚想甩手走人,扶苏已经按住她。
“别乱动,眉都花了,我帮你重新画。”
扶苏语气不容反驳。
他拿起眉笔,专注地替她描眉,神情认真。
李丽质皱了皱鼻子,最终还是安静地由着他动作。
她对他,终究是发不出脾气的。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地上斑斑点点。
镜前,男子为女子画眉,画面静谧又动人。
大婚结束,唐国使团也与秦国谈妥了装备交易。
秦方打算一次性采购十万套甲胄,这数目太大,杜如晦无法当场答应。
得等他回国后由李世民亲自拍板,才能决定是否成交。
事情都办妥了,唐国使团也该离开咸阳了。
扶苏亲自出城送行。
城外,杜如晦站在马车旁,笑着说道:
“少阳君送到这儿就好。”
“若以后有空,欢迎少阳君和公主来我大唐做客,一定要来我府上坐坐,尝一尝大唐的茶香。”
这段时间,他和扶苏常在一起品茶论道,对扶苏的谈吐和见识越发欣赏。
扶苏听了微微一笑:“若有机会再去大唐,一定登门拜访。”
这话听着客气,他也的确出自真心。
只是,他自己也清楚,这不过是场面话。
随着他日益得嬴政信任,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事务也越来越多,哪还有空远赴大唐?
杜如晦心里清楚,却没有明说,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扶苏身边的李丽质。
“公主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带给陛下和王后娘娘?”
他轻声问道。
李丽质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两个亲手缝制的平安符,递给杜如晦。
“杜大人,请替我把这个交给父王和母后。”
“也请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另外,父王别再熬夜看奏折了,母后身子弱,记得让她多喝木梨雪莲汤……”
她一件件叮嘱着,事无巨细。
杜如晦静静听着,将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片刻后,他抱拳行礼:“臣定会如实转达。”
说完,他向李丽质深施一礼,转身登上了马车。
唐国使团缓缓启程,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李丽质依偎在扶苏身边,目送车队远去,眼神中透着不舍。
她轻声说:“我有点想父王和母后了,是不是很软弱,像个孩子?”
扶苏没有多言,只是把她搂进怀里,笑了笑:“你本来就是孩子,谁规定长大了就不能想家了?”
“想他们就哭出来吧,我不笑话你。”
对扶苏来说,十六岁的李丽质,不过是个尚未长大的小姑娘。
她抬起头,抱住扶苏的腰,嘟着嘴道:“我就不哭!”
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片刻后,却同时笑出了声。
他们牵着手,一同往咸阳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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