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死寂无声,唯有温热的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缓缓流淌,汇成一滩滩粘稠的暗红。风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张虎和剩下的几名锦衣卫校尉,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他们的手脚冰凉,连握刀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可是平西伯吴三桂的亲兵!是跟着吴三桂在关外刀口舔血的百战精锐!可就是这十二个煞神,在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里,被他们眼中那个文质彬彬的新任上司,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戮殆尽。
他们看着站在尸体中央的林渊,那个俊朗的青年脸上溅着血点,手中的绣春刀刀尖还在“滴答、滴答”地淌着血,那声音仿佛不是血滴落地,而是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哪里是什么儒雅书生,这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林渊没有理会下属们快要崩溃的情绪。他胸膛微微起伏,感受着厮杀后肾上腺素带来的轻微战栗,以及前世极限运动时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熟悉快感。他缓缓抬起手,用袖口轻轻擦去脸颊上的血迹,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拂去一片落花。
这极致的反差,让张虎等人心底的寒意更盛。
“还愣着做什么?”林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想等着顺天府的官差来给我们收尸吗?”
张虎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周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张虎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声音说:“大……大人……这……这可是平西伯的人……我们……”
“死了,就是一具尸体,没什么不同。”林渊的目光扫过张虎,“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
“不……不敢!”张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摇头。
“那就干活。”林渊将目光投向那些被血腥场面吓傻的马夫,“他们几个,处理掉。手脚干净点。”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了几个无辜者的生死。那几名马夫闻言,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林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心软是取死之道。消息一旦泄露,不等吴三桂动手,京城里想讨好他的人,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张虎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林渊杀死赵德顺的那一刻起,他们这艘船就已经被绑在了一起。现在又杀了吴三桂的人,除了跟着林渊一条道走到黑,再无他选。
他心一横,对着身边的弟兄低吼道:“都他娘的动手!想活命就别磨蹭!”
几名锦衣卫校尉如梦初醒,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拔出刀,走向了那几个哭喊求饶的马夫。胡同里很快又响起了几声短促的惨叫,随即归于沉寂。
林渊对此视若无睹,他转身,走向那辆始终安静的马车。
他能感觉到,车帘后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在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里,一定充满了震惊、恐惧,或许还有一丝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困惑。
他走到车窗边,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平静地开口。
“陈姑娘,受惊了。”
车内一片沉默,只能听到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紊乱的呼吸声。
林渊并不催促,他知道,对于一个久在樊笼的金丝雀而言,刚刚那血腥的一幕,冲击力不亚于天崩地裂。而他后面要说的话,才是真正决定她命运走向的关键。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没人能再决定你的命运。”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由了。”
自由?
马车内,陈圆圆死死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那个男人的侧脸。他的轮廓英挺,神情平静,仿佛刚刚那场屠杀与他无关。
自由……多么奢侈,又多么可怕的词。
她从小就被卖入教坊司,学习歌舞,揣摩人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别人,为了成为一件更昂贵、更精致的“货物”。她的人生,就是从一个牢笼,被转送到另一个牢笼。崇祯皇帝要把她赏给吴三桂,她绝望,却也认命。
可现在,这个男人,这个叫林渊的锦衣卫,用最蛮横、最血腥的方式,斩断了那条拴着她的锁链,然后对她说,你自由了。
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自由之后呢?在这座即将倾覆的孤城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所谓的自由,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或许,下一刻,她就会被乱兵、被流民撕成碎片。
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图什么?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杀了吴三桂的人,截下自己,这代价太大了。他必然有所图谋。图她的美色?还是想将她这件“货物”卖给更高的价钱?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滚,让她那颗本已死寂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大人……说笑了。民女……何谈自由?”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林渊的语气不容置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份自由。城门就在那边,吴三桂的人或许还在十里亭等着。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在赌,赌她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个末日般的世界。
果然,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车帘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了陈圆圆那张依旧布满震惊与苍白的绝色容颜。她的眸子像受惊的小鹿,看着林渊,轻声问道:“大人……究竟想要什么?”
林渊看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他知道,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开始。
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正在手忙脚乱处理尸体的张虎等人。
“动作快点!把他们身上的银子、兵器、马匹全都带上!一刻钟后,这里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张虎等人连忙加快了动作。
林渊这才回过头,对陈圆圆说:“我想要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
“你是想继续做一件任人摆布的货物,还是想……活下去,作为一个‘人’,亲眼看看这天,到底会不会塌下来?”
话音落下,他脑海中的国运图上,那代表绑定进度的数字,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真心追随绑定进度:5%!】
林渊嘴角微扬。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陈圆圆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中了。
活下去……作为一个人……
是啊,她一直都只是在“存在”着,从未真正“活过”。
她看着林渊,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谜团和危险,他杀人如麻,行事霸道,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给了她一个从未有过的选项。
这个选项充满了未知和恐惧,但也……充满了诱惑。
她缓缓放下了车帘,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也隔绝了林渊的视线。
车厢内,她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的究竟是新生,还是另一座更加华丽的牢笼。但她知道,自己不想再做货物了。
“我……跟你走。”
车厢里,传出她细若蚊蚋,却无比清晰的声音。
林渊笑了。
他转身,看着已经清理得差不多的胡同,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上马!我们离开这里!”
张虎等人将尸体拖拽到附近一口枯井里,又简单地用土掩盖了血迹。虽然粗糙,但在这种乱世,已经足够。他们牵着缴获来的十几匹战马,马背上还驮着从尸体上搜刮来的钱袋和兵器,一个个低着头,跟在林渊身后。
车队再次启动,这一次,没有人再问要去哪里。
林渊亲自牵着陈圆圆马车的缰绳,缓缓驶出了这条见证了血与火的胡同。
京城的街道上,气氛愈发压抑。巡逻的兵丁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惶恐。不时有富户人家的马车,载着家当,不顾禁令,疯了似的往城门方向冲,企图逃离这座死亡绝域。
林渊带着队伍,避开主路,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
马车里,陈圆圆的心情也如同这穿行的路线一般,七拐八绕,充满了不安。她偶尔会悄悄掀开车帘,看着前方那个牵着马缰的背影。
他不算魁梧,甚至有些清瘦,但那背影却挺拔如松,在这一片末日景象中,透着一股奇异的安定感。
不知过了多久,车队在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了下来。这里位于京城南城,是贫民杂居之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最适合藏身。
“到了。”
林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
他推开院门,一股尘封许久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他前几天就用身上仅有的一点积蓄,悄悄租下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院子不大,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
林渊将马车引入院内,然后对张虎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任何生人靠近,格杀勿论。”
“是!”张虎等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守在了院门内外。
院子里,只剩下了林渊和马车里的陈圆圆。
林渊走到车前,伸手掀开了车帘。
他对着里面那张依旧有些茫然的俏脸,伸出了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下来吧,陈姑娘。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们临时的家了。”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的国运图,忽然金光一闪,一行新的提示,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叮!成功截留凤星,改变其“倾国”命运轨迹第一步完成!国运流失速度降低10%!】
【奖励发放:新手大礼包一份,是否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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