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眸望去,那人竟然是琉璃!
她怎会出现在此?
“当心!”陈世安的惊呼划破夜空。
破空声骤然撕裂风雪。
一道素白身影踏着漫天絮雪凌空而立,白发间缠着冰晶碎屑。
俞长清向来温润的眉眼此刻布满寒霜,袖袍翻涌间带动整片雪幕震颤。
“居然能找到这里。”他指尖凝聚出幽蓝光芒,方圆十丈的积雪瞬间凝结成镜。
“那就永远留在此地吧。”
话音未落,数百道冰棱已从镜面射出。
王佑平染血的双手迅速结印,淡金屏障堪堪成型,冰棱撞击的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喉结滚动,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将雪白衣襟染成绯色。
王佑平强撑着伤体结印,淡金色的屏障堪堪挡住攻势。
“原来是你……”
王佑平踉跄着抹去唇边血迹,灵力透支让他的指尖微微痉挛。
“很意外?”俞长清袖中凝出三尺冰刃,刀锋折射出他讥诮的眉眼。
“像你这种整日醉心琴棋书画的闲人,也配执掌寒松峰?”
王佑平周身突然爆出刺目金光,却见柳暗香一个箭步冲来抓住他的胳膊往后扯。
“咳——”
他重重摔在积雪中,呕出的鲜血在纯白地面上绽开刺目红梅。
周桃急忙扑跪在地,双掌泛起治愈青光,陈世安同时祭出七宝琉璃盏,金芒结成的屏障将我们几人和玉鹿牢牢护住。
柳暗香霜刃直指俞长清:“护好师尊!”
明明是师姐你让师尊伤得更重了啊!!
我正要提剑上前,琉璃却突然将两指抵唇,吹出一串清越哨音。
霎时间漫天鸦群从云层俯冲而下,黑翼掀起的气流卷起狂暴雪浪。
她抚摸着落在肩头的乌鸦,月光为她苍白的睫毛镀上银边:“还要多谢你们破了护山大阵。”
鸦群汇聚成的遮天巨掌轰然拍落,方圆百丈的雪松拦腰断裂。
俞长清的身影瞬间被黑色浪潮吞没,柳暗香惊得连退三步。
“轰!”
刺目寒光突然炸开,万千乌鸦如同撞上无形壁障,黑羽混着冰碴簌簌坠落。待风雪稍歇,原地只剩几片缓缓飘落的鸦羽。
“他跑了。”
琉璃转身时白发飞扬,琥珀色的瞳孔扫过我们。
“现在该办正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厉声喝问,赤雪铮然出鞘,剑光在雪地映出一片血色。
陈世安脸色煞白,咬牙喊道:“跟她废话干什么!快撤啊!现在情况不利,必须立刻禀告宗主!”
“无可奉告。”琉璃指尖轻抬,霎时间,漫天乌鸦再度沸腾,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黑网扑向柳暗香!
“师姐!”我心头剧震,剑身横扫,瞬间撕裂外围的鸦群,黑羽纷飞如雨。
柳暗香神色冷峻,剑气纵横间,无数乌鸦被绞成碎影。
然而鸦群源源不绝,每只眼中都闪着诡异的红光。
“这些乌鸦不对劲!”我察觉异样,急忙喊道。
话音未落,琉璃眸光一闪,原本扑向柳暗香的鸦群骤然转向,如黑潮般朝我席卷而来。
我慌忙横剑抵挡,但鸦群仿佛没有实体,穿透剑刃直扑面门,冰冷刺骨的阴气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就在窒息感袭来的刹那,掌心的梅印突然绽放出温暖光芒,将周身一层的鸦群尽数驱散。
“重九!”柳暗香厉喝一声,不顾一切地朝我冲来。
就在这一刹那——
琉璃皓腕一翻,祭出一面通体漆黑的铜镜,镜缘篆刻着扭曲的符文,镜面却澄澈如水,宛如无底深渊。
“灵照心镜,摄!”
铜镜飞旋而出,径直悬在柳暗香面前。镜面波光荡漾,映出她惊变的面容。
柳暗香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浑身一震。
她的眼中浮现前所未有的惊惧,她徒劳地向后退去,可那面诡异的镜子却如影随形。
只见镜面突然泛起漩涡般的幽光,一股无形力量瞬间将她吞没!
“不!!!”
鸦群尽数散去,我嘶吼着扑过去,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琉璃轻巧地收回铜镜:“放心,她会很安全的。”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如烟般消散在风雪中,只余下那片被践踏的雪地。
我跪倒在地,赤雪深深插入雪中。
晨光初绽,凌霄峰主殿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曦色中。
王佑平伤势稍稳,便强撑着御剑赶至此处。
他面色苍白,衣袍上仍残留着斑驳血迹,显然是匆匆处理过伤口便急着前来。
殿内肃穆寂静,唯有长明灯的火光微微摇曳,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容。
宗主谢云流负手而立,一袭素白长袍衬得身形如松柏般挺拔。
他侧身看向王佑平,那双如古井般深沉的眼眸微微一动:“你伤势未愈,不必急于禀报。”
王佑平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事关重大,不敢拖延。”
他深吸一口气,“我十一年前失踪一事,如今已有答案——是俞长清所为。”
“俞长清?”谢云流剑眉微蹙,指尖在袖中无声收拢,“怪不得当年他会主动请缨,代理寒松峰事务。”
王佑平点头:“昨日我被寒松峰弟子救下,但俞长清已不知所踪。此人城府极深,恐暗中谋划多年,怕不止囚禁我一人这么简单。”
大殿内一时沉寂,唯有穿堂风掠过殿檐的轻响。
“还有一事……”王佑平略显迟疑,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谢云流目光微凝:“但说无妨。”
“今日……我还见到了流离。”
“流离?”
谢云流瞳孔骤缩,殿内的烛火猛然摇曳,映得他面庞忽明忽暗。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她——现下如何?”
王佑平深深垂首,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她……”话音未断,他猛地屈膝跪地,青石地砖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弟子无能,让她带走了柳暗香。当时我们情况危急……”
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谢云流身侧的檀木案几突然迸裂出一道狰狞的裂纹。
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
王佑平仍保持着请罪的姿势,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青石地面上。
他感受到头顶那道目光沉沉压下,仿佛要将他的神识都碾碎。
良久,谢云流缓缓抬手。
就在王佑平以为要受责罚时,一只温凉的手掌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起来。”谢云流的声音竟出奇地平静,“此事......不怪你们。”
王佑平愕然抬头,却见宗主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还有……”王佑平艰涩道,“现在惩戒堂塌陷,护山大阵破损,玉鹿凶兽正在寒松峰大闹……”
谢云流:……
待王佑平离去后,殿门无声合拢,长明灯的烛火突然凝固,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白重九:还我师姐——!)
(琉璃被白重九拎起来猛晃。)
(琉璃:放开我啊!我也是奉命来的!!)
(白重九:我不管!!快把我师姐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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