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是你亲口说,寒松峰下可能压着东西吗?”我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是说过山下或有隐秘……但谁让你直接把整座峰给炸了啊!那只是个传说!”陈世安扶额,指节捏得发白。
周桃也柔声劝道:“重九,陈师弟说得在理……”
“但你们就不好奇吗?传说总该有它的由来吧!”我叉腰正色道。
陈世安“啪”地合上扇子扭头便走,周桃也面露难色地后退半步。
我正要继续游说,身后却传来清冷的嗓音:“深夜欲往何处,为何不唤我同去?”
柳暗香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素白衣袂在夜风中微扬。
我慌忙转身,正对上她沉静如水的目光。
我快步上前,将柳暗香披着的外袍拢紧,仔细系好衣带。
柳暗香:……
陈世安与周桃连忙垂首行礼:“大师姐。”
片刻后,柳暗香听完我的解释,纤眉微蹙,眼中不赞同的神色与另外两人如出一辙。
然而她轻启朱唇,却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若执意要去,我陪你。”
陈世安的扇子“啪嗒”落地,周桃倒抽一口凉气。
这位素来持重的大师姐竟真要陪我胡闹?!
有柳暗香撑腰,我得意地转向身后二人: “如何,现在去是不去?”
陈世安与周桃对视片刻,又偷瞄柳暗香清冷侧颜。
“去!当然去!”陈世安捡起扇子快步跟上,“大师姐都发话了……”
周桃轻叹一声,却也认命地随在我们身后。
我们悄然行至宗门最高处,一座森严殿宇矗立在月色中。
“此乃惩戒堂,与戒律堂不同,此处关押着全宗门重罪弟子。”柳暗香低声解释。
众人隐于巨岩之后,望向那座漆黑建筑。
“师姐,寒松峰下究竟镇压何物?”
柳暗香转眸望来:“我亦不知。自入寒松峰以来,从未见过凶兽作乱。”
“若传说为真……”她抬眼看向巍峨山影,“那镇压之物,应远在惩戒堂建成之前便已存在。”
我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惩戒堂外围的石阶缓缓下行。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石壁上开始出现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这些痕迹……”柳暗香压低声音,“我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是上古封印术的阵纹。”
山路突然没了,我蹲下身仔细端详一块石头,指尖抚过纹路凹陷处。
月光下,那些刻痕呈现出不自然的深浅变化,最深处组成了一个奇怪形状。
“这像是个标记。”我压低声音,“你们看,箭头指向山体这个位置。”
柳暗香上前一步,掌心凝聚灵力轻按石壁。原本看似完整的山体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隐蔽的洞口缓缓显现。
“是障眼法。”她蹙眉,“而且是很古老的术法。”
陈世安凑近洞口,扇尖挑起一缕蛛网:“看来有人不希望这里被发现。”
洞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周桃紧张地抓住我的衣袖:“要进去吗?”
柳暗香不动声色地将我的手轻轻拉回身侧。 周桃怔了怔,默默收回了探出的手。
洞穴深处寒意渐浓,我们踩着碎石缓步前行。
“何人?”一道清越的男声自黑暗深处传来,声线陌生却透着威仪。
众人皆是一怔。 柳暗香却似有所感,素白身影倏然向前掠去。
“师姐当心!”我急忙探手欲拦,指尖只来得及拂过她翻飞的袖角。
洞窟深处,一道素白身影被重重锁链缚在阵眼中央。
那人闻声抬头,栗色长发如流云般从肩头滑落,露出一张清雅出尘的面容。
眉如远山含黛,挺鼻下淡色的唇微微张启,虽面色苍白却难掩其如玉风华。
他身侧卧着一头通体冰蓝的灵鹿,鹿角泛着莹莹微光,正警惕地竖起耳朵。
“师尊!您怎会在此?”柳暗香疾步上前,声音带着颤抖。
王佑平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柳暗香:“徒儿……你如何寻到此处的?”
那灵鹿突然激动地踏动前蹄,玉蹄在阵法光壁上撞出点点星火。
“师姐!”我们急忙跟上,围站在男子身前。
“徒儿……”王佑平微微睁大双眼,“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动,望向柳暗香的眼神既欣慰又复杂。
在他记忆中,这个徒弟总是独来独往,不肯与人接触。
“……是。”
柳暗香简短应答,指尖已凝起灵光探查阵法。
“你就是师尊?”我忍不住打量这个被囚禁的男子。
阵法的光透过石缝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确实担得起“仙姿玉色”四字。
难怪柳暗香会...
不对!明明是我更好看!
我不自觉地咬了咬牙,莫名较起劲来。
王佑平目光扫过众人:“莫非诸位是寒松峰新收的弟子?”
“师尊。”陈世安与周桃连忙执礼。
“我恐怕早已不配这声师尊了。”王佑平苦笑,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作响。
“此阵是我当年所设的四象封印阵,需同时毁去寒松峰东南西北四角阵眼方能破解。”
柳暗香探查阵法的动作猛然顿住。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自己设的阵?”
那灵鹿却突然侧身,用鹿角顶向王佑平的后腰:“都怪你!五百年前非要镇压我!”
陈世安“啪”地合上玉骨扇,好奇地端详那灵鹿:“所以师尊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王佑平被鹿角顶得微微蹙眉,却依然纵容地任由它撒气。
“此事说来话长……”他轻叹。
这人哪有半点峰主的威严!我暗自腹诽。
“那便长话短说。”柳暗香言道。
王佑平无奈轻笑:“那日我本欲下山游历,顺道回故里取些旧物,未曾告知任何人去向。”
“谁知刚出山门便遭暗算,醒来时已在此处。
听着也太不靠谱了吧!
“那这鹿又是何方神圣?”我忍不住插嘴。
“这鹿……”王佑平刚要开口。
那灵鹿突然扬起脖颈:“我本是昆仑山守玉鹿,世代看护着补天遗落的溯光石。”它琉璃般的眼眸望向柳暗香,似在确认什么。
“那日我下山寻觅灵草,归来时霁月石竟不翼而飞!”鹿角骤然迸发寒芒。
“直到百年后才重新感应到灵石气息,一路追寻至此。”
它恼怒地跺了跺前蹄:“我不过要取回自己守护的东西,这山上的一群神人竟将我当作凶兽镇压!”
王佑平揉着后腰苦笑:“当时你为寻石掀翻了三座殿宇……”
“我只要拿回溯光石!”灵鹿焦躁地踏着前蹄,“哪管什么殿宇楼阁!”
所以……
这鹿守护的溯光石被宗主取走,交由寒松峰保管;
灵鹿寻踪而来,却被当作凶兽镇压;
而那溯光石经年修炼化形,正是被王佑平抚养长大的柳暗香。
俞长清囚禁峰主,挖取素影妖丹,继任代理峰主……
种种蹊跷终于串联成线。
但我唯独想不通的是——
俞长清为何要对峰主下手?
我看向柳暗香,她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
“先破阵罢。”我出声打破沉默。“我们四人分头寻找阵眼。”
(白重九:你就是师尊?)
(王佑平:呦呵,长大了。)
(白重九:???你认识我?)
(王佑平: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
(白重九:你搁这打哑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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