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部落广场的岩壁，三足鼎已被族人们抬到了广场中央。鼎身的红羽钢在朝阳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兽骨玉与千年藤心镶嵌处流转着温润光晕，昨夜那场风波留下的阴霾，似乎已被晨光驱散。广场四周挤满了石肤、赤箭、青藤三族的族人，老弱妇孺坐在铺着兽皮的石阶上，年轻猎手们则手持武器站在边缘警戒，目光不时扫过被两个石肤族族人看守的青柏——他虽未被捆绑，却已被剥夺了参与竞选的资格，此刻正缩在角落，脸色灰败如土。
青叶身着绣着青藤花纹的兽皮长袍，缓步走到鼎前的高台，手中拐杖在石面上敲出三声清脆响动。“安静！”他的声音透过广场传开，“今日，是三族联盟推选首领的日子。按规矩，候选人需先阐述治理理念，再接受各族提问，最后由三族长老与各族代表共同投票。”
他侧身让出位置，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林砚：“第一位候选人，石肤族守护者林砚。”
林砚放下手中的铁刀，大步走上高台。他依旧穿着那件沾着少许泥土的兽皮甲，左臂上上次制服狂鬃猪留下的疤痕隐约可见，却丝毫未减其沉稳气度。台下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青藤族的族人看着他，眼神里既有愧疚也有期待——昨夜藤心失窃的真相揭开后，他们早已对这位屡次带领大家化解危机的外来者心服口服。
“我没有什么复杂的理念。”林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广场每个角落，“联盟的核心，是‘活下去’，是‘一起活下去’。”
他指向台下的阿瘸子，老人正抱着新磨好的铁箭，坐在小石身边：“去年此时，阿瘸子叔只能捡别人剩下的碎肉；而现在，他靠磨箭的手艺成为部落功臣，能分到最肥的兽肉。这告诉我们，联盟要让每个出力的人都被看见、被尊重，不管是猎手、工匠，还是缝补兽皮的妇人、采野果的老人。”
人群中响起一阵赞同的低语。赤箭族的一个老猎人忍不住点头：“这话在理！以前我们部落采果的人总抱怨分不到好东西，学了石肤族的贡献制，再也没人闹过了。”
林砚继续说道：“对外，我们要‘抱团’。岩锤、黑水部落虎视眈眈，说不定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暗处。石肤族有铁制武器，赤箭族擅长射箭，青藤族熟悉草药与地形，把三族的长处合在一起，才是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就像上次打风狼族，缺了任何一方，都赢不了。”
“那要是三族利益冲突怎么办？”台下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青藤族的年轻猎手阿木——他曾是青柏的支持者，此刻虽已知道真相，仍难免心存顾虑，“比如猎场不够用了，石肤族要优先用，我们青藤族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林砚看向阿木，语气平和：“猎场是三族共有的，按‘需求’分，不是按‘族群’分。石肤族人口多，可青藤族需要草药来换药材；赤箭族要羽毛制箭，可石肤族能给他们造铁箭头。我们可以建立‘交换制’，用自己多余的东西换需要的，而不是抢。上次青藤族帮我们采藤胶，我们教他们造铁箭，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阿木红着脸坐下了，台下却响起了掌声。青叶看着林砚，眼里满是赞许——他最担心的就是三族因资源起冲突，林砚的“交换制”恰好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待掌声平息，青叶再次开口：“第二位候选人，赤箭族族长红羽。”
红羽走上高台，他身着红色羽饰，手中握着那把林砚送他的长弓。“我支持林砚的想法。”红羽开门见山，引得台下一阵惊讶，“我原本也想竞选首领，但我知道，林砚比我更懂‘团结’。”
他举起长弓：“这把弓是林砚送我的，他没藏着造弓的手艺，反而教我们造铁箭；上次我部落有人被毒蜂蛰伤，是青藤族的草药救了他；石肤族的陷阱，也帮我们挡过骨牙部落的偷袭。联盟不是谁当首领谁就说了算，是像这把弓一样，弓身、弓弦、箭羽缺一不可。”
他转向众人，语气诚恳：“我愿意辅佐林砚，带领赤箭族的族人练出最准的箭，守护好联盟的每一寸土地。”
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赤箭族的族人举着弓箭高喊“红羽英明”，石肤和青藤族的族人也跟着鼓掌——红羽的退让，让大家看到了三族团结的真心。
青柏在角落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不仅没能毁掉林砚的威信，反而让三族的联系更紧密了。
接下来是长老提问环节。老柏代表石肤族长老站起身，目光扫过三族族人：“我想问林砚，要是以后遇到比岩锤更强大的敌人，比如‘荒原巨蜥’那样的异兽，或者其他大部落联盟，你打算怎么带我们应对？”
荒原巨蜥是这一带最恐怖的异兽，体型堪比三头铁甲犀，皮厚得能挡铜矛，曾一口吞掉过整个小型部落，是所有族人的噩梦。听到这个问题，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林砚没有丝毫犹豫：“第一，练本事。每个族人都要学会用武器，老人孩子至少要会设简单的陷阱；第二，造更强的武器。我们现在能造铁刀铁箭，以后要造更长的铁矛、更坚固的铁盾，甚至尝试造能刺穿巨蜥皮的‘破甲箭’；第三，探消息。派专人去探查荒原和其他部落的动静，提前做好准备，不能等敌人打来了才还手。”
他顿了顿，看向台下的熔炉方向：“昨天，青藤族的族人已经学会了磨铁箭；今天，我们可以开始教赤箭族的族人铸箭头；明天，三族的工匠可以一起研究造破甲箭。只要我们提前准备，再强的敌人也不怕。”
老柏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下了。青藤族的长老接着提问：“联盟首领要管三族的物资，怎么保证不偏心？比如石肤族的铁料，会不会优先给石肤族用？”
“我提议成立‘三族议事会’。”林砚立刻说道，“每个部落选三名代表，物资分配、对外作战、规矩制定，都要经过议事会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我虽是首领，也只有一票的权利，而且不能干预议事会的决定。”
这个提议彻底打消了大家的顾虑。青藤族的长老笑着说：“这个办法好！有议事会盯着，谁也没法偏心。”
提问环节结束后，投票开始了。三族长老各持一票，各族每十人选一名代表，共选出十二名代表，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块刻着自己族徽的石子——投给林砚就放进鼎左侧的石槽，投给红羽就放进右侧。
投票过程很安静，族人们排着队，依次将石子放进石槽。小石拉着阿瘸子的手，踮起脚尖把石子投进了左侧槽里，还偷偷对着林砚挥了挥手；红羽亲自把石子投进左侧，转身对着台下的赤箭族族人笑了笑；青叶投完票后，特意走到青柏面前，冷冷地说：“看到了吗？人心不是靠耍手段能赢的。”
投票结束后，老石、红羽、青叶一起上前清点。鼎左侧的石槽里堆满了石子，足足十五票；右侧只有一票，是红羽自己投的——他说“不能让林砚零票落选”，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我宣布，三族联盟首任首领，是林砚！”青叶高举着左手，声音洪亮。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拓举着铁刀大喊“林砚首领”，娅和女族人们唱起了部落的歌谣，赤箭族的猎手们对着天空射出鸣箭，青藤族的族人则把采来的鲜花抛向高台。
林砚走下高台，接过青叶递来的三足鼎信物——那是一块嵌着三族材料的兽骨令牌。他举起令牌，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信任。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是联盟首领，就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族人被抛弃，绝不会让联盟被打散！”
“林砚首领！林砚首领！”欢呼声响彻山谷，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一个赤箭族的猎手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苍白：“首领！红羽族长！岩锤带着岩穴部落、黑水部落，还有一群不认识的族人，正往广场这边来！至少有一百人！”
欢呼声瞬间停了下来，族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武器。青柏在角落里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我就知道！岩锤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他破坏竞选，就让我当青藤族的族长！”
林砚眼神一凛，立刻下令：“拓，带石肤族的族人守住广场东侧，用铁矛列阵；红羽，带赤箭族的弓箭手上西侧的岩壁，瞄准敌人的头目；青叶，带青藤族的族人在广场南侧设陷阱，用毒尖木；老柏叔，您带老弱妇孺躲进议事棚，用石盾堵住门口！”
三族族人立刻行动起来，原本欢庆的广场瞬间变成了战场。拓带着猎手们快速列好铁矛阵，矛尖对着广场入口；红羽的弓箭手已经爬上岩壁，弓弦拉得满满；青藤族的族人则在南侧挖好了深坑，上面盖着树枝和干草。
林砚站在高台顶端，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和铁刀。他知道，这是他当选联盟首领后的第一场硬仗，打赢了，联盟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打输了，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很快，岩锤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广场入口。他身边除了黑浪和岩穴部落的族人，还有一群穿着黑色兽皮甲的陌生人，手里拿着锋利的铜斧和长矛，显然是某个大部落的援军。
“林砚！没想到吧？”岩锤狂笑起来，“我早就和‘黑岩部落’结盟了！今天，我要踏平你们的联盟，抢光你们的铁料！”
林砚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令牌。
“放箭！”红羽大喊一声。
岩壁上的弓箭瞬间射出，十几支铁箭对着敌人的头目飞去。黑岩部落的一个首领来不及躲闪，被一箭射中喉咙，当场倒地。
“杀！”岩锤怒吼着，带着族人冲了上来。
拓带着铁矛阵迎了上去，铁矛刺进敌人身体的声音、铜斧碰撞的声音、族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广场上瞬间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林砚纵身跳下高台，铁刀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岩穴部落族人砍去，刀刃划过，敌人惨叫着倒地。
青藤族的陷阱也发挥了作用，十几个敌人掉进深坑，被毒尖木扎伤，很快就没了力气。红羽的弓箭手不断放箭，精准地射中敌人的要害，为地面的族人提供掩护。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岩锤的族人渐渐体力不支。黑浪被拓一矛刺中肩膀，惨叫着逃跑；黑岩部落的族人见势不妙，也跟着往后退。岩锤看着溃散的族人，又看了看广场上杀气腾腾的联盟族人，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带着剩下的人狼狈逃窜。
广场上响起了胜利的欢呼。族人们互相搀扶着，脸上满是疲惫却兴奋的笑容。红羽走到林砚身边，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林砚，你真是好样的！刚当选就打了场大胜仗！”
青叶也走了过来，语气感慨：“这才是联盟该有的样子！以前我们三族各自为战，总被岩锤欺负；现在联手，就算他找了援军也不怕！”
林砚看着广场上的族人，又看了看中央的三足鼎，心里满是欣慰。竞选仪式上的辩论，让三族的心贴得更近；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让联盟的根基扎得更深。
他举起手中的铁刀，对着众人大喊：“今天，我们赢了！但这只是开始！从今天起，我们三族是一家人，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同生共死！荣辱与共！”族人们齐声大喊，声音震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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