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遗诏烧成灰
那盏“黑火”灯芯里滴出的血字,一落地就生根,长成七株“铜铃草”。
草叶皆人指,指尖挂铃,铃舌是乳牙,一响就是一声“娘”。
第七子——或者说,那副被黑火剥尽血肉的“山河骨”——正站在铃草中央。
他没有头,颈腔里却插着那枚“空钉”,钉尾悬一滴未曾坠落的“白血”。
风一吹,白血炸成七瓣,每一瓣映出一朝“未来”:
第一瓣:他看见自己坐在金銮殿上,六哥哥的尸体被缝成龙椅,他一坐就陷进骨肉;
第二瓣:他看见天下人皆无脸,脸上只有一张“口”,口内衔着各自的“遗诏”;
第三瓣:他看见母后从井里爬出,头发里爬满“铜铃草”,每走一步,就掉一枚“眼珠”;
第四瓣:他看见自己变成“地图”,州郡是疤,河流是血,敌人与朋友共用同一把“刀”;
第五瓣:他看见“第七子”三个字被写入律法,凡同名者,皆要剜心祭灯;
第六瓣:他看见灯灭了,灭之前却先长出“太阳”,太阳是黑的,黑得把夜照成昼;
第七瓣:他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那瓣血里,只有一张“白纸”,纸上预先写好了这一行:
“以上六瓣,皆伪。”
二、无面朝会
铜铃草忽然同时俯身,向臣子叩首。
草叶尽头,升起一条“御道”,道面由“脸”铺成——
那些脸,都是他曾经的“敌人”与“亲人”,此刻被剥下,皮朝下,肉朝上,热气腾腾。
御道尽头,立着一座“无面之朝”。
没有墙,没有顶,只有七根“龙柱”,柱上各悬一物:
第一根:悬一颗“帝玺”,玉质,却跳动着“心跳”;
第二根:悬一件“龙袍”,锦面,里子却是“人皮”,皮上刺着六位哥哥的“生辰”;
第三根:悬一面“铜镜”,镜中不映人,只映“遗诏”——遗诏在镜里,永远比镜外多一行;
第四根:悬一把“断刃”,刃口缺如锯齿,却滴着“白血”;
第五根:悬一盏“黑火”,火里坐着“婴儿”,婴儿心口插钉;
第六根:悬一张“白纸”,纸上空白,却发出“朗读”声,读的是下一刻;
第七根:悬一根“空钉”,钉尖朝下,正对着第七子颈腔里那枚“钉尾”。
——原来,两枚钉,是“同一枚”。
此刻与下一刻,互为首尾。
三、称帝仪式
无冕之朝里,响起“礼官”的喝唱。
礼官没有形体,声音是从“心跳”里传出的:
“跪——”
第七子跪了,膝盖砸在“脸道”上,溅起两团“回音”。
回音落地,变成两个“新朝臣”:
一个是“影子”,戴母后的脸;
一个是“铜铃草”,戴六哥哥的脸。
“拜——”
他拜了,额头触地,却触到一张“竖着的嘴”。
嘴张开,吐出一枚“玉玺”,玺钮是“婴儿”的形状,脐带上连着“黑火”。
“受诏——”
诏来了。
不是绢帛,不是铁券,而是那滴未曾坠落的白血。
血悬在空钉与钉尾之间,忽然“展开”,变成一张“透明的人皮”。
人皮上,预先写好了他尚未做出的选择:
“朕,第七子,愿以‘无面’之姿,承‘山河骨’之体,
自断其头,自灭其名,
以奉天下之暗,以代万世之光。
若违此誓,愿为铜铃,永系母后之发。”
他尚未开口,誓言已生效。
因为“朗读者”已提前替他说出——
那第六根龙柱上的“白纸”,正发出他的声音。
四、斩首
空钉动了。
从第七根柱,落向他的颈腔。
钉尖与钉尾对接的刹那——
时间被压成一张薄片。
薄片里,他看见“所有可能”:
他可夺玺而逃,代价是母后永坠井底;
他可撕诏而起,代价是六位哥哥再死一次;
他可自焚于黑火,代价是天下从此“无光”;
他可——
什么都不选。
于是,他选了第五种:
让钉穿过自己,却不与自己结合。
钉尖透体而出,带出一串“铜铃声”,铃里夹着婴儿的笑声。
他的“山河骨”瞬间散架,骨头每一块都变成“新的第七子”——
有的跑向北方,有的跑向南方,有的沉入井,有的跃上殿……
没有一个回头。
空钉钉了个空,发出“咯”一声轻响,像替谁阖眼。
五、朝会结束
无冕之朝,开始“崩塌”。
龙柱一根根“倒插”进地,把“御道”上的脸,全数钉成“地砖”。
铜铃草枯萎,草叶里爬出无数“婴儿”,婴儿心口皆插钉,钉尾却无血。
黑火灯熄之前,照出最后一行字:
“第七子,已散;
无冕之朝,已立。
——朕即朝,朝即碑。”
灯灭。
废宫重归黑夜,却不再静。
因为每一粒尘土,都在发出极轻的、铜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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