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之所以持续派人前来,正是为了这个终极目标。
王强就是最新一批被派来接替工作的骨干。
前段时间因为段俊安的清剿行动,他们被迫蛰伏。
如今风头看似过去,他们又如同地下的鼹鼠,开始小心翼翼地重新活动起来。
经过多方排查和秘密勘探,他们已经将实验室的大致范围锁定在胜利大队后面的那片深山之中,只是具体入口如同被大山吞噬了一般,始终无法找到。
而苏蓉,对于王强而言,不过是在这穷乡僻壤执行枯燥危险任务时,一个主动贴上来颇有几分姿色又愚蠢好控制的排解工具罢了。
若不是那次他找人偷偷给苏蓉把过脉,笃定她怀的是个儿子。
王强老家观念深重,对“儿子”有着执念,想到自己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不知何时就没了,能留下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似乎也不错。
正是这点私心,让他默许了苏蓉留下这个孩子,并利用她作为掩护,偶尔为她提供一些物资。
暮色四合,镇子渐渐安静下来。
王强穿着那身毫不起眼的粗布工装,低着头,不紧不慢地穿行在纵横交错的小巷里。
他专挑那些光线昏暗、人迹罕至的路径,偶尔遇到一两个行人,他也只是侧身让过,绝不抬头对视。
最终,王强拐进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巷子深处。
这里房屋低矮拥挤,晾衣绳横七竖八,居住的多是些贫苦人家或外来户,人员复杂,流动性大,正是隐藏行踪的绝佳地点。
他在一扇看起来与其他门户无异甚至更加破旧的木门前停下。
王强没有敲门,而是伸手在门框上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摸索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一个微小的凸起,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从门内传来。
王强这才推开木门,闪身而入,随即迅速将门关上、插好。
院内狭小杂乱,堆放着些破旧的箩筐和柴火,看起来就是个被主人废弃或者疏于打理的寻常院落。
王强径直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有一个用破草席和杂物半掩盖着的看似用来渗水的地漏口。
他移开杂物,露出下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带着土腥气和霉味的凉风从下方涌出。
王强毫不犹豫,俯身钻了进去。
洞口下方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一段陡峭的土阶。
他熟练地摸索着侧壁,向下走了约莫两三米深,脚下变成了平整的夯土地面。
这里,别有洞天。
借着从上方洞口透下来的微弱天光,隐约可见这是一个被人工掏挖出约莫十几平米的地下空间,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直。
墙壁用木桩进行了简单的加固,空气虽然潮湿,却并无窒息感,显然有隐蔽的通风孔道。
角落里放着几张简陋的桌椅,一盏马灯放在桌上,灯罩被熏得发黑。
此时,桌前已经坐着一个同样穿着普通面容精悍的男人,正是伪装成货郎的同伙,代号“泥鳅”。
“来了。”“泥鳅”见到王强,低声打了个招呼,眼神锐利。
王强点点头,走到桌边,划亮火柴点燃了马灯。
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土壁上,摇曳晃动,更添几分诡秘。
“情况怎么样?”王强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在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沉闷。
“泥鳅”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略显粗糙的地形图铺在桌上,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区域:
“这几天我又摸了一遍东山和北坡,排除了两个可能点。根据当年零星的记载和地势分析,最有可能的还是藏在野狼沟那一带,那里地形最复杂,山洞也多,但搜索难度太大,容易迷路,也容易碰到野兽或者……巡山的。”
王强盯着地图,手指在“野狼沟”的位置重重敲了敲:
“必须尽快找到入口。上面催得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段俊安虽然走了,但难保没有留下暗哨,或者引起其他方面的注意。”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明天,你继续以收山货的名义,往野狼沟深处探,重点排查那些被藤蔓覆盖、或者有明显人工修整痕迹的岩壁。注意避开大队的猎户和那个赤脚医生,他经常进山采药,对山里熟。”
“明白。”“泥鳅”点头,随即又有些犹豫,“那……那个女人那边?她今天差点惹出麻烦。”
提到苏蓉,王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那个蠢货!我会看紧她。她还有用,至少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必要的时候,她和她肚子里的种,都可以成为转移视线的棋子,或者……诱饵。”
他的语气冰冷无情,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两条人命,而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泥鳅”不再多言,对于王强的冷酷,他早已习惯。
布置完任务,两人又低声交换了一些细节和应对突发情况的暗号。
大约一炷香后,王强率先起身:“分头走,老规矩,小心。”
他吹熄马灯,地下室重新陷入黑暗。
王强没有从来时的洞口返回,而是走到对面墙壁,摸索着推开一块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用泥土和草根伪装的木板,后面赫然是另一个狭窄的通道。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逃生路线之一,这个地下据点,至少有三个通往不同方向的出口,分别隐藏在附近的废井、柴垛甚至是一户人家的灶台下方,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迅速撤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泥鳅”则等了一会儿,从另一个方向的出口悄然离开。
黑暗的地下室重归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烟草味,证明着刚才那场关乎阴谋与危险的密谈。
知青点东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韩安禾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王强那阴鸷的眼神、苏蓉苍白惊慌的脸,以及那个关于孩子身世的惊人猜测,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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