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涛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的审判长、总务部长该有的模样。
刚才电话里龙小云的狠戾与决绝还在耳膜震荡,可他脸上已不见半分慌乱,只剩下久经官场的沉稳与威严。
安涛抬手理了理笔挺的军装衣领,走过去,目光如炬地扫向争执的中心,沉声叱喝。
“吵什么?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
护卫们见状,立刻挺直脊背,恭敬地颔首。
“安部长。”
林雪停下了挣扎,转过身来。
看到安涛,她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安部长,我要见我姐姐林欣。”
“为什么拦着我?这里是法治之地,不是黑社会据点,难道连亲人探视的基本权利都没有吗?”
林雪的目光直直地对上安涛,没有丝毫闪躲,透着一股“你不给说法就绝不罢休”的韧劲。
作为千达集团的总裁,林雪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强权压迫,骨子里早已练就了一身不卑不亢的底气。
哪怕面对的是手握实权的审判长,她也敢直言不讳。
安涛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微微闪烁。
他心里门儿清,林雪可不是好拿捏的角色。
千达集团在炎国商界根基深厚,触角遍及地产、科技、金融等多个领域,人脉盘根错节。
要是真把她逼急了,动用所有资源给陈家站台,甚至联合媒体曝光此事,那舆论只会彻底失控,到时候别说压下局面,他自己都可能引火烧身。
目前来说,先稳住局面,别树敌,解决陈家父母的问题才是关键。
安涛迅速权衡利弊,神色缓和了些许,语气也不像刚才那般冰冷。
“林小姐,我理解你担心姐姐的心情,没人说不让你见,不过……”
他顿了顿,向前迈了半步,拉近了些许距离,声音压得稍低。
“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转达给陈树和林欣。”
“什么提议?”
林雪立刻追问,眼神里的警惕丝毫未减。
“让他们为孩子考虑考虑,不要再硬扛下去了。”
安涛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带着压力。
“不管怎么说,王腾死了,龙炎特战队的龙战也死了,这两条人命,都和他们的儿子陈榕脱不了干系。”
“再者,他们夫妇偏偏选在王腾的婚礼上完成结婚仪式,本身就不合时宜,直接激化了矛盾,这是事实吧?”
安涛刻意加重了“事实”二字。
他看着林雪,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
“让他们认罪。只要他们愿意签下认罪书,承认对儿子的行为存在监管失职,承认在婚礼上的行为激化了冲突,我可以以未成年人保护法为由,审判陈榕无罪释放,不会留下任何案底,不影响他以后的升学、工作,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
“至于他们夫妇。”
安涛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宽容”。
“只要态度诚恳,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可以向上级申请从轻处理,顶多是象征性地罚点款、判个缓刑,不会真让他们坐牢吃苦头。”
他盯着林雪的眼睛,试图从那里看到动摇。
“林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更是掌管着庞大集团的负责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何取舍。是一时意气用事,让整个陈家万劫不复,让陈榕一辈子背着‘魔童’的骂名,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保住孩子的未来,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吧?”
安涛的心里打得全是如意算盘。
他太清楚现在的局势有多棘手。
骑兵连的老兵们群情激愤,随时可能再次闹事。
被陈榕救过的民众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舆论随时可能反转。
龙家和王家催得紧,林肃先生那边也需要一个交代。
只要陈树夫妇认罪,就等于坐实了陈榕“有错”的既定印象,龙家、王家那边能暂时平息怒火,林肃也能顺台阶下,继续推进量子工程。
至于老兵和民众,看到陈榕被“无罪释放”,陈家夫妇也“受到了惩罚”,愤怒自然会慢慢消散。
等量子工程做出成果,木已成舟,到时候谁还会在乎陈家的清白?谁还会记得这个八岁孩子的委屈?
这是目前为止,最能快速平息所有矛盾、将风险降到最低的办法。
简直是一箭多雕!
安涛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
他笃定,为人父母者,没有谁会不为孩子的未来考虑,陈树夫妇也不例外。
林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怎么听不出安涛的如意算盘?
这哪里是什么“从轻处理”,分明是逼陈家认下莫须有的罪名,用他们的清白,来成全他们所谓的“大局”。
她不想当传话筒,但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和姐姐见面,因为她要确认姐姐的安危。
林雪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锐利。
“我可以帮你转达这个提议,但他们是否答应,我不能保证。毕竟,清者自清,强加的罪名,没人愿意认。”
“这就够了。”
安涛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让她进去。”
“安部长,这……”
一名护卫有些犹豫,担心里面出乱子。
“没事。”
安涛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再次落在林雪身上,带着一丝无形的施压。
“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我在这里等你的答复。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别让我为难,也别让你跟着牵扯进来。”
最后一句话,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提醒林雪,陈家的事情一旦闹大,林雪作为林欣的妹妹,还参与其中,也难逃干系,千达集团的生意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林雪心里一沉,却没有再多说,转身快步朝着关押陈树夫妇的房间走去。
看着林雪的背影,安涛脸上的“通情达理”瞬间褪去,重新被阴沉取代。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在心底喃喃道:“必须让陈家认罪,必须稳住局面,不能给巡查组任何插手的机会。”
安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陈树夫妇识抬举,乖乖认罪,那一切都好说。
要是他们不识好歹,那就只能按照龙小云的计划,硬刚到底,动用更强硬的手段,哪怕是彻底撕破脸,也要把这口黑锅扣在陈家头上。
反正陈榕现在不知所踪,只要控制住他的父母,就等于捏住了陈家的软肋。
安涛的眼神越来越冷,透着一股不择手段的决绝。
……
关押陈树夫妇的房间极其简陋。
墙壁是冰冷的白色,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中央,光线刺眼得有些晃眼,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毫无遮掩,却也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房间里只有一张斑驳的木桌和两把硬邦邦的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林欣坐在椅子上,脸色依旧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精神状态极差,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陈树坐在她身边,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一丝温暖和力量,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按在桌子上。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布满了红血丝,里面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焦虑。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些骑兵连的老兵们是否还在坚持为陈家讨公道,记者们是否还在追问真相。
他更不知道儿子陈榕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有没有吃饱穿暖,会不会被战狼或者特种部队的人找到。
一想到儿子才八岁,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全国通缉,被污蔑成“魔童”,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躲躲藏藏,陈树的心就像被无数把刀子同时割着,疼得无法呼吸。
“欣儿,你再忍忍,会有办法的。”
陈树低声安慰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我们的儿子很聪明,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他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也会没事的。”
林欣虚弱地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我对不起榕榕,是我们没用,保护不了他,还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是我们早点察觉那些人的阴谋,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和自责,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陈树的心上。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姐!”
林雪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快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林欣苍白虚弱、毫无血色的样子,林雪眉头紧蹙。
她快步冲到林欣身边,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动作轻柔得生怕碰疼了她。
“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林欣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气息,积压在心里许久的委屈、担忧和恐惧瞬间爆发,再也控制不住,靠在妹妹的肩膀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陈树站起身,对着林雪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
“小雪,谢谢你能来看我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最关心的,还是外面的局势,以及儿子的消息。
“姐夫,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林雪拍了拍林欣的后背,轻轻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抬起头,看向陈树,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
“安部长让我带句话给你们,他说……”
说到这里,林雪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陈树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说什么?”
林雪深吸一口气,将安涛刚才的提议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遗漏。
“他让你们认罪,承认对小萝卜头的行为存在监管失职,还说你们不该在王腾的婚礼上举行结婚仪式,激化了矛盾,间接导致了王腾和龙战的死亡。”
“只要你们签下认罪书,他就以未成年人保护法为由,判小萝卜头无罪释放,不会留下任何案底。至于你们,他说可以向上级申请从轻处理,象征性地罚点款就行,不会真的让你们坐牢。”
“放屁!”
话音刚落,陈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一拍桌子。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甚至有些破音。
“他安涛也配谈认罪?!小萝卜头是英雄!是冒着生命危险徒手拆了生物炸弹、救了上百号人的英雄!”
“王腾是自己偏执疯狂,自食恶果,跟小萝卜头有半毛钱关系?!龙战是死在佣兵老猫手里,是他们自己能力不足,抓不到凶手,就想把黑锅甩给一个八岁的孩子?!”
陈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他们抢了小萝卜头的军功,把他的功劳据为己有,现在又反过来污蔑他是‘魔童’,把我们抓起来严刑逼供,现在竟然还想逼我们认罪?!”
“我看他们就是怕真相败露,想让我们背锅,好堵住那些老兵和民众的嘴,成全他们所谓的‘大局’!”
陈树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和愤怒。
“他们一天天把‘大格局’挂在嘴边,可这格局,从来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时候才提!”
“为了他们的利益,为了他们的政绩,就要牺牲我们的清白,牺牲一个八岁孩子的未来,这也配叫格局?!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林欣也抬起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倔强。
“我不认罪!榕榕没有错,我们也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们死也不会认!”
“姐,姐夫,我知道你们委屈,我也知道安部长的提议很过分,简直是颠倒黑白、蛮不讲理!”林雪连忙安抚道
“可现在情况真的很危急,安部长那边态度强硬,龙家和王家的人也在外面盯着,恨不得立刻把你们定罪,给王腾和龙战报仇。”
“还有我们那个便宜父亲,他一直恨你们私定终身,恨你们破坏了林家和王家的联姻,对小萝卜头厌恶至极,他一直咬死要严惩你们和小萝卜头。”
林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所以……安部长说,这是目前唯一能保住小萝卜头的办法,要是你们不认罪,他们可能会……可能会对小萝卜头下死手。”
她也是真的担心,安涛他们被逼急了,会对还在躲躲藏藏的陈榕不利。
“没有可是!”
陈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小雪,你记住,我们陈家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小萝卜头更是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
“他们所谓的‘认罪’,就是让我们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就是要毁掉小萝卜头的一生,毁掉我们陈家世代积累的清白和荣誉!这种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做!”
“就算他们真的对小萝卜头不利,我们也不能认!小萝卜头那么坚强,那么聪明,他一定能保护好自己!”
陈树的眼神异常坚定。
“我宁愿相信小萝卜头能找到证据,还我们一个清白,也绝不会向这些强权低头认罪!”
林雪看着情绪激动的陈树,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林欣,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姐夫说得对,清白比什么都重要,可她也担心这样耗下去,会出更大的乱子。
犹豫了一下,林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凑近两人,再次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神秘。
“姐夫,姐,我之所以答应帮安部长带话,其实是因为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一件能让你们坚持下去的事情。”
陈树和林欣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什么事情?”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肯定。
“我遇到了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就是小萝卜头伪装的,他让我转告你们,不要放弃,他正在想办法……”
“什么?!”
陈树和林欣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那个少年,是榕榕?”
林欣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她紧紧抓住林雪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林雪的肉里。
“你没看错?真的是我们的榕榕?”
“绝对没有看错!”
林雪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笃定。
“这是小萝卜头亲口承认的,他是故意伪装成十四五岁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被安部长他们发现,好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
“他还跟我说,让你们放心,他很安全,让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着他回来!”
轰——
林欣的大脑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她的儿子,她才八岁的儿子。
本该在父母身边撒娇卖萌,享受童年的快乐,却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被迫伪装自己,躲在暗处,小心翼翼,还要反过来想办法救他们这些被关在牢笼里、无能为力的父母。
他才八岁啊。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哭鼻子、要玩具。
他却要面对追杀、污蔑,要学着在黑暗中独自前行,要为整个家族的清白而战。
“我的榕榕,我可怜的孩子……”
林欣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声压抑而痛苦。
“他才八岁啊……就要承受这么多,被人迫害,连认我们都不敢……他的命太苦了!”
“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仅保护不了他,还要让他反过来担心我们,还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我们真是太没用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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