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小院的日子,在萧景玄悄无声息的加固和苏晚晚乐在其中的吐槽中,平稳地度过了几天。直到一个阳光明媚得过分的上午,一阵与田园风光格格不入的喧哗,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几辆马车,在一队穿着官服、面色倨傲的差役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入了这个平时鸟不拉屎的小村庄。为首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青色官袍、肚腩微凸、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官员。他便是南州刺史麾下的一位得力干将——周主簿。
周主簿拿着手帕,嫌恶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又掸了掸官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这才昂着他那仿佛得了颈椎病似的脑袋,在一众村民好奇又畏惧的目光中,踱着方步,走向村尾那座“声名远扬”的小院。
【哼,两个钦犯,居然在此地过得如此逍遥,还要劳动本官亲自前来“宣旨”,真是晦气!】周主簿内心满是不耐烦,【赶紧办完差事,回去复命,这穷酸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
他身后跟着的差役们也是个个挺胸凸肚,眼神睥睨,仿佛不是来传达旨意,而是来剿匪的。
院内,苏晚晚正坐在阳光下,一边吃着萧景玄给她削的、切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王爷的刀工在厨艺和军事之外,意外地点亮了奇怪的分支),一边听着翠儿兴奋地描述王猎户今天又送来了什么山货。
“小姐小姐,王大哥说这山鸡最是滋补,晚上给您炖汤!”
“还有这野菌子,鲜得很!”
“咦?外面怎么这么吵?”
苏晚晚竖起耳朵,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喧闹声。她通过读心术,瞬间捕捉到了院外那股子浓郁的、属于官僚体系的傲慢和恶意。
【哦?送温暖的来了?】她挑了挑眉,非但没慌,反而有点想笑。她戳了戳旁边正在研究如何把下一块苹果切成小松鼠的萧景玄,“王爷,听见没?京城‘娘家’来人了,阵仗不小呢。”
萧景玄手中的匕首顿都没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跳梁小丑。】——这是他内心简洁的评价。
就在这时,院门被“哐哐”敲响,力道之大,仿佛跟门有仇。
“里面的人听着!州刺史衙门周主簿到!速速开门迎候!”一个差役扯着嗓子喊道,语气极其无礼。
翠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山鸡差点掉地上。
苏晚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淡定,然后扬声道:“门没锁,自己进来吧。我身子重,不方便起身迎客,诸位大人多多包涵呀!”声音那叫一个娇弱无辜。
周主簿闻言,脸色一黑。【好大的架子!一个废妃,也敢如此怠慢本官!】他冷哼一声,示意差役推开院门。
一行人鱼贯而入。周主簿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坐在躺椅上,姿态悠闲得像在度假的苏晚晚,以及她旁边那个……正在专注地跟一块苹果较劲的、气场却冷得能冻死人的男人。
【这就是那个煞神宸王?】周主簿心里打了个突,但想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朝廷,是皇上,腰杆又瞬间挺直了。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官威,展开一卷公文,朗声道:
“萧景玄、苏氏接旨!”
他特意顿了顿,等着看两人惊慌失措、跪地接旨的模样。
然而……
萧景玄终于停下了雕刻小松鼠的伟大工程,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周主簿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给盯上了,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
苏晚晚则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小兔子”,眨了眨眼,语气天真:“这位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我家王爷如今是白身庶人,这‘接旨’二字,可当不起。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
周主簿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刁民!果然是刁民!】
他强压着火气,抖了抖手中的公文,决定不跟他们计较“礼仪”问题,直接宣读核心内容:
“奉州刺史令!查,庶人萧景玄、苏氏,居住南州期间,不知收敛,妄结乡民,行为不端,有负圣恩!即日起,削减其用度供给,每月米粮减半,炭火、布帛等物,一律停发!以示惩戒,望尔等深刻反省,安分守己!”
念完,他得意地看着两人,等着看他们惊慌失措、哭穷求饶的狼狈相。
削减用度!在这穷乡僻壤,没了朝廷那点微薄的供给,看你们怎么活!
他内心已经开始预演这对昔日金尊玉贵的王爷王妃,为了半斗米而愁眉苦脸的凄惨画面了。
然而,他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苏晚晚听完,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萧景玄,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王爷,听见没?以后咱们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萧景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将自己刚刚雕好的、活灵活现的“苹果小松鼠”递到了苏晚晚手里。
苏晚晚接过“小松鼠”,开心地咬了一口,对着周主簿甜甜一笑:“多谢大人特意跑来通知啊。不过不劳费心,我们家王爷会打猎,我会采药,饿不死的。”
周主簿:“……” 【这反应不对啊!你们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吗?!】
他还不死心,又加重语气威胁道:“此外,尔等需谨言慎行,不得再以‘神医’、‘将军’等名号招摇撞骗!若再有不轨行径,休怪王法无情!”
苏晚晚闻言,眼睛瞪得溜圆,显得特别无辜:“大人,您这可冤枉死人了!‘神医’那是乡亲们抬爱,胡乱叫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她摸了摸肚子,补充道,“至于‘将军’?我家王爷现在就是个普通猎户,您看他这样子,像是能招摇撞骗的吗?”
她指了指旁边正在默默擦拭匕首的萧景玄。萧景玄配合地抬起眼,那冰冷的眼神再次扫过周主簿。
周主簿腿肚子又是一软。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像个随时能把我当猎物宰了的煞神!】周主簿内心哀嚎。他感觉自己这趟差事办得憋屈极了!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冰块上,又冷又硬,还硌手!
他带来的那些差役,本来还想抖抖威风,但在萧景玄那无声的气场压迫下,一个个都缩起了脖子,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你……你们……好自为之!”周主簿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带着人走了。连来时那点可怜的“宣旨”威风,都荡然无存。
看着那群人灰溜溜离开的背影,苏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她晃着手里没吃完的“苹果小松鼠”,对着萧景玄笑道,“京城那位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嘛。雷声大,雨点小,吓唬谁呢?”
萧景玄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伸手,将她嘴边的一点苹果屑擦掉。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他内心道。
“不过,”苏晚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们断了咱们的‘皇粮’,虽然咱们不缺那点,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王爷,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自力更生’,搞点副业,比如……把咱们的草药生意,做得再‘招摇’一点点?”
萧景玄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知道她心里又有了“坏主意”。他纵容地点点头:
“随你。”
京城想用这点小把戏打压他们?
苏晚晚啃着“小松鼠”,笑得像好的,我们继续书写第31章。在周主簿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而去之后,京城打压的“实际效果”开始在南州小院显现,但这效果嘛……有点出人意料。
.............
周主簿那纸“削减用度”的公文,像一阵风吹过南州小院,除了当时制造了点噪音,连片叶子都没吹动。然而,京城方面的“关怀”显然不止于此,后续的“组合拳”接踵而至。
首先体现的,是生活物资的“精准封锁”。
以往,虽然朝廷拨付的用度本就微薄且时常克扣,但至少每月还有定量的米粮和少许炭火、布帛送来。自周主簿来过之后,这些“皇粮”彻底断了供。
这日,翠儿拿着空米袋,愁眉苦脸地从村里唯一的官仓回来。
“小姐,官仓的人说,今年的粮饷还没拨下来,让咱们……自己想办法。”翠儿小脸皱成一团,“还有,我去镇上想买些细布给未来的小主子做衣裳,那几家布庄居然都说没货了!连最次的粗布都没有!”
苏晚晚正靠在躺椅上,享受着萧景玄牌“人工扇风”(用一片大树叶),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知道了。”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然后侧过头,对正在认真扇风的萧景玄说,“王爷,听见没?咱们断粮断布了。”
萧景玄扇风的动作不停,语气平淡无波:“嗯。”
【山中走兽,溪中游鱼,皆可果腹。】——这是他内心的第一反应,朴实无华,且枯燥。
【至于布帛……】他瞥了一眼苏晚晚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眸光微沉。【该去‘拜访’一下那位周主簿的私库了。】——这是他内心的第二反应,简单直接,且危险。
苏晚晚通过读心术听得一清二楚,差点笑出声。她赶紧按住他:“王爷,冷静!咱们现在是良民,不能干那种打家劫舍的勾当。”
她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再说了,谁说咱们没吃的没穿的了?”
她拉着翠儿,神秘兮兮地走到他们那个充当仓库的偏房,掀开几个大筐的盖子。
翠儿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筐里装满了各种晒干的菌菇、野菜,还有熏制好的野鸡、野兔肉,甚至还有一小罐蜂蜜!这些都是王猎户、张婶他们陆陆续续“硬塞”过来的,说是感谢王妃的“医术”和王爷的“指点”。
“这……这么多?!”翠儿惊呼。
“还有呢!”苏晚晚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各色柔软干净的细棉布,甚至还有几块颜色鲜亮的绸缎料子。“这是李木匠的媳妇送的,说是娘家带来的,放着也是放着;这是村头赵婆婆给的,说是她年轻时攒下的好料子,要给小娃娃做百家衣……”
翠儿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库存”,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哪里是打压?这分明是精准扶贫啊!】小丫头内心震撼。
苏晚晚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见没?京城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拿捏我们,却不知道,咱们早就‘深根固本,以俟天命’了!”(她最近跟着萧景玄念书,偶尔也会蹦出几句文绉绉的词。)
萧景玄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满屋的物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就察觉到村民们的暗中接济,只是没想到……种类如此齐全,数量如此可观。
【民心可用。】他内心默默记下一笔。
然而,京城的打压并未停止。几天后,又一道难题摆在了面前。
村里唯一的那位老郎中,被周主簿“请”到州府“交流医术”去了。与此同时,镇上所有药铺,都接到了严令,不得售卖任何药材给苏晚晚。
这一招,看似掐断了苏晚晚“神医娘子”的根基,也断绝了她通过采药、卖药换取收入的途径。
“小姐,这可怎么办?”翠儿又急了,“您这身子,万一需要安胎药……”
苏晚晚却一点也不慌,反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怕什么?”她叉着腰,挺着已经不小的肚子,豪气干云,“他们这是逼着我上山当‘药王’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给宝宝做做户外运动!”
萧景玄眉头微蹙:“山中危险。”
【蛇虫鼠蚁,陡坡悬崖。】他内心已经开始快速评估风险等级。
“没事!”苏晚晚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不是有王爷你嘛!你负责开路、警戒、背背篓,我负责指认草药、讲解药性!咱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顺便,还能给宝宝来一堂生动的‘野外生存与本草辨识’实践课!”
萧景玄看着她兴奋的小脸,那点反对的话便咽了回去。他仔细想了想,似乎……也确实没什么能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存在。
【也好,带她走走,散散心。】他最终点了点头,“明日我去准备。”
于是,南州的山林里,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身形高大、气场冷峻的萧景玄,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篓,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既能探路又能防身),如同最警惕的哨兵,走在前面。他目光如电,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而挺着孕肚的苏晚晚,则跟在他身后,步履轻快(在萧景玄的严密保护下,她想不轻快也难),指着各种植物,叽叽喳喳:
“王爷你看!那是三七!止血圣药!”
“哇!好大一片茯苓!”
“快看快看!车前草!清热利尿!”
“宝宝你看,那个是黄精,补脾润肺的,你爹以后老了可以多吃点……”
萧景玄一边默记着她指出的草药和功效,一边精准地将它们采摘下来,放入背篓。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不是在采药,而是在执行一项精密的军事任务。
【三七,止血。茯苓,安神。车前草,利尿。黄精,补脾……】他内心如同最精准的数据库,快速归档。
偶尔,苏晚晚会故意指错一两种相似的植物,想考考他。萧景玄总能凭借过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精准地指出她的“错误”,并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莫要顽皮。】
苏晚晚便会吐吐舌头,继续她的“教学”。
几天下来,他们的背篓满了又空,空了又满。采来的药材,一部分晒干储存,以备不时之需;一部分,则由翠儿和暗卫通过隐秘的渠道,送到更需要的人手中,或者换取一些他们真正需要的盐铁等物。
京城的封锁,非但没有困住他们,反而阴差阳错地,让苏晚晚的“神医”之名在更隐秘的渠道传得更广,也让他们的草药储备和“野外生存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晚上,苏晚晚一边泡着萧景玄给她烧的热水脚,一边盘点着这几天的“战利品”,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爷,你说京城那位,要是知道他的打压,反而让咱们过上了自给自足、还能惠及乡里的‘小康生活’,会不会气得把御书房给拆了?”
萧景玄正在给她按摩有些浮肿的小腿,闻言,手下动作不停,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或许。”
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气不气,与我何干。】萧景玄看着苏晚晚满足的笑脸,和她圆滚滚的肚子,内心一片宁静。【如今这样,很好。】
所谓的打压,在绝对的实力(王爷的武力+王妃的医术+民心所向)和乐观的心态面前,仿佛成了一场拙劣的闹剧。
而南州小院的日子,在这样啼笑皆非的“对抗”中,过得愈发红火起来。只偷腥的猫。
【那就看看,谁先撑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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