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里的烂摊子不小。
受害者们虽然摆脱了控制，但精神受创，需要妥善安置和后续的心理干预。那个怂包导演被林默用能量暂时禁锢，等着移交相关部门处理。苏婉正在抓紧时间拷贝那个情绪灵晶制造装置里的数据，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
林默扶着还有些虚弱的林晓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又后怕。
“下次不许再这么冒险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林晓乖乖点头，心里却知道，如果再有类似情况，她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她慢慢开始体会了。
就在苏婉拷贝完数据，准备拆除关键部件带回去研究时，剧院后台的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响动。
“谁？”林默瞬间警觉，将林晓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向声音来源。
苏婉也立刻停止了动作，能量手枪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
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不是攻击姿态。
那人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穿着普通的灰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干净的下巴。
“别紧张，我没有敌意。”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我叫千面。以前……算是‘梦魇剧场’的人。”
梦魇剧场的人？还敢主动现身？
林默眼神更冷，能量在掌心悄然凝聚。“你想干什么？自首？”
“不，我是来……寻求合作的。”自称千面的男人慢慢放下手，但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或者说，投诚。”
他微微抬起头，让光线能照到他的脸。那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清秀的脸，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但林默注意到，他的眼神很特别，清澈，带着一种厌倦和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
“我受够了。”千面直接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受够了偷窃别人的情感，受够了看着活生生的人变成麻木的空壳，受够了那个疯子‘导演’把这称为艺术。”
林晓仔细感知着他的情绪波动，小声对林默说：“哥，他好像……没说谎。他很难过，很愧疚，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林默没有放松警惕。异能者的世界里，伪装情绪的方法太多了。
“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千面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查情绪灵晶的流向和幕后买家。我可以提供我知道的信息，虽然不全，但比你们现在掌握的要多。”
他顿了顿，看向舞台上那个被禁锢的导演，眼神复杂。
“而且，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周围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他的身形、面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几乎是在呼吸之间，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清秀的年轻人，而是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眼神凶悍的男人——正是刚才被林默打晕的卫兵之一！
连衣着细节、身上的能量波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你……”苏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探测器上的能量读数显示，这不仅仅是视觉幻象，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近乎物质层面的拟态！
变化还没有停止。
水波再起，高大卫兵的形象消散，变成了那个穿着紫色燕尾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导演”，连那令人不适的甜腻能量余韵都模仿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接连变化了几个模样，有剧院里麻木的受害者，有街边普通的行人，甚至……短暂地变成了苏婉的样子！
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神韵和关键特征抓得非常准！
林默心中震动。这改变外貌的能力，太适合情报搜集和潜伏了！
千面恢复了最初那普通清秀的模样，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这种程度的连续变化消耗不小。
“这就是我的能力，‘拟态’。”他喘息了一下，说道，“不仅可以改变外貌，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目标的气息和浅层能量波动。‘梦魇剧场’很多外围情报和‘原材料’收集，都是我做的。”
他看向林默，眼神坦诚。
“现在，你们可以相信我了吗？至少，相信我的能力对你们有用。”
林默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千面出现得太巧，能力又如此特殊，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但他提供的价值确实巨大，尤其是对于追查情绪灵晶背后黑手这件事。
林晓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哥，我感觉……他是真的想摆脱过去。他内心很挣扎，但想要改变的心意是真实的。”
苏婉也走了过来，低声说：“从他的能量波动模式和刚才的拟态过程分析，不像有埋伏或敌意。而且，他提供的信息如果能核实，对我们帮助很大。”
林默看着千面，对方也坦然地看着他，没有躲闪。
考验是必须的。
“你可以暂时跟着我们。”林默最终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别耍花样。我们会核实你提供的所有信息。如果有任何问题……”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千面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明白。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他主动走到一边，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林默让苏婉继续处理现场，自己则开始联系相熟的关系，处理受害者和那个导演。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始终留意着千面。
回万事屋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千面很识趣地跟在后面，没有贸然搭话。
回到万事屋，林默让千面坐在客厅，直接开始了“审讯”。
“把你知道的，关于情绪灵晶买家、‘梦魇剧场’上级联络方式，所有细节，都说出来。”
千面没有隐瞒，将他知道的一个加密通讯频道、几次模糊的交货地点和接头人特征，以及他怀疑幕后可能涉及某个大型地下拍卖场或某些寻求“特殊体验”的权贵等信息，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苏婉立刻在数据库中交叉比对、核实。
大部分信息都能对得上，尤其是那个加密频道，经过苏婉破解，确实发现了一些与已知黑市网络节点重合的痕迹。
初步来看，千面没有说谎。
林默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为什么选择现在叛逃？又为什么找上我们？”
千面苦笑了一下。
“因为我发现，他们最近要求的‘情绪能量’类型越来越极端，甚至开始指定要收集‘绝望’和‘濒死恐惧’这种……我做不到。继续待下去，我要么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要么迟早被灭口。”
“至于为什么找你们……”他看向林默，眼神认真，“我关注你们有一段时间了。从你们处理掉‘深渊之眼’的烂摊子，到后来摆平了商业联合会那边的麻烦……我知道你们和那些只为利益的组织不一样。你们……或许会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理，态度也足够诚恳。
林晓端了杯水给他，轻声说：“欢迎你，千面。”
千面愣了一下，接过水杯，低声道：“谢谢。”
苏婉也从二楼探出头，推了推眼镜：“数据初步核实没问题。他的能力在后续调查中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林默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脱离黑暗、眼神中带着忐忑和希望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和伙伴。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你可以留下。万事屋的规矩不多，但最重要的一条——忠诚。一旦加入，就别想着后退或者背叛。”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在千面身上。
“否则，后果你清楚。”
千面站起身，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会用行动证明。”
就这样，万事屋迎来了第四位常驻成员。
一个拥有“拟态”能力的前黑市组织成员。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但团队的壮大，似乎也带来了新的可能。
林默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默念。
新的挑战，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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