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锦江寒浪拍孤城,烽火连营照甲兵。
奸佞骄奢终授首,西川重见日光明。
上回书说道水生子破渝州,吴阶父子纳降;鲁大鼋率水师取万州,直逼夔州;张虎张彪率北伐军又取得泸州大捷,剑指峨眉。急得四川制置使乔森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召集众将领商议对策。
且说这个制置使乔森,乃秦桧表弟,铁杆心腹,年方四十余岁,手握西川十万兵权,生得虎背熊腰,本该是铁血军人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总是眯成缝,眼角堆着淫邪的笑,落在往来女眷身上便拔不下来。府中姬妾已达十二人,个个明眸皓齿,可乔森依旧不满足,一双贼眼总在下属的家眷中打转,尤其对参军刘洪的妻子吕氏,垂涎了许久。
参军刘洪是成都府少有的儒将,三十出头,眉目清俊,满腹经纶,更兼弓马娴熟。他与妻子吕氏是青梅竹马,吕氏生得一副江南女子的柔婉身段,柳叶眉下一双杏眼,顾盼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灵气,肌肤莹白得像春日初融的雪,性子温婉却有风骨。夫妻二人住在府衙西侧的小宅院,院中种着两株桂树,虽不富裕,却也琴瑟和鸣,日子过得恬淡安稳。刘洪本以为跟着乔森能一展抱负,护一方百姓,却没料到,顶头上司竟是个觊觎自己妻子的衣冠禽兽。
那年三月初三上巳节,成都府百姓倾城而出,到锦江畔祓禊踏青。乔森以体恤下属为名,邀一众将领携家眷同游。江边柳丝依依,桃花灼灼,吕氏穿着一身月白绫裙,正帮着丫鬟摆放食盒,鬓边插着一朵刚摘的桃花,美得像画中仙。乔森隔着人群望见,喉咙不由得发紧,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颤。
酒过三巡,乔森借着醉意,摇摇晃晃走到吕氏身边,故作关切地问:“刘夫人今日气色甚好,想来是刘参军照顾得周到。”说话间,他的目光在吕氏的脖颈和衣袖间流连,语气黏腻得像蜜糖。吕氏察觉不妥,微微躬身行礼,想要退开,却被乔森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粗糙滚烫,带着酒气和汗味,吕氏像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挣扎:“将军自重!”乔森却不肯松手,反而凑得更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夫人何必拒人千里?本将军在成都府说话,还没有办不成的事。”
刘洪正在不远处与同僚议事,瞥见这一幕,心头猛地一沉,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妻子挡在身后,双手作揖:“将军,内子胆小,怕是惊扰了将军雅兴,在下带她先退下了。”乔森见刘洪来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不好当众发作,悻悻地松开手,冷哼一声:“刘参军倒是护妻,罢了,去吧。”可那眼神里的贪婪与狠戾,却像针般扎进了刘洪的心里。
自那以后,乔森便频频找借口召见刘洪,或是深夜议事,或是派往偏远军营巡查,心思全在如何支开刘洪上。刘洪心中疑虑重重,却不敢违抗军令,每次离家前,都反复叮嘱刘氏紧闭门户,切勿轻易见人。吕氏素来听话,每日只在院中刺绣、打理花草,从不出门半步。可她终究没能躲过乔森的魔爪。
初夏一个雨夜,乔森借着巡查军纪之名,将刘洪派往百里之外的都江堰军营,限他三日内务必核查完粮草账目,不得有误。刘洪虽觉事有蹊跷,却军令难违,只能连夜出发。他前脚刚走,乔森便带着四个亲信,穿着便服,趁着夜色和雨声,踹开了刘洪家的院门。
彼时吕氏正在灯下缝补刘洪的衣衫,忽闻院门被撞开,吓得浑身一颤,刚要呼喊,便被乔森的亲信捂住了嘴。乔森大摇大摆地走进屋,目光扫过屋内简朴的陈设,最终落在刘氏惊惶失措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刘夫人,刘参军不在,本将军来陪你聊聊。”
吕氏拼命挣扎,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乔森挥手让亲信退到屋外,反手关上房门,一步步逼近:“你若从了本将军,日后保你锦衣玉食,刘洪也能步步高升;若是不从,别怪本将军无情。”吕氏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怒,拼命摇头,却被乔森一把推倒在床榻上。
雨声淅淅沥沥,掩盖了屋内的哭喊与挣扎。乔森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撕扯着吕氏的衣衫,无视她的哀求与反抗。吕氏的指甲抓破了乔森的胳膊,却只换来更残酷的对待。当一切结束,乔森扬长而去,留下吕氏蜷缩在床榻上,浑身湿透,衣衫破碎,泪水混合着雨水的湿气,浸透了单薄的被褥。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如死灰,只觉得活着比死更难受。
三日后,刘洪冒着大雨赶回成都。刚踏入院门,便见院子里一片狼藉,花盆碎了一地,房门虚掩着。他心中一紧,快步冲进屋,只见吕氏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坐在床沿,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泥污和撕裂的痕迹。“娘子,怎么了?”刘洪颤抖着声音问道。
吕氏见他回来,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夫君,乔森……乔森他……”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那夜的遭遇,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剜着刘洪的心。刘洪浑身冰凉,如坠冰窟,他抱着妻子颤抖的身躯,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顺着掌心滴落。
他想立刻提刀去杀了乔森,可他深知,乔森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军,贸然行事,不仅报不了仇,反而会连累妻子和整个家族。刘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擦干妻子的眼泪,声音沙哑却坚定:“娘子,委屈你了。此仇不报,我刘洪誓不为人!但我们不能冲动,必须等待时机。”
从那天起,刘洪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儒将,眼神里多了几分隐忍与阴鸷。他表面上对乔森更加恭敬,凡事唯唯诺诺,甚至在乔森再次召见吕氏时,也强忍着心中的剧痛,装作毫不知情。乔森见他这般“识时务”,愈发得意,对他也多了几分信任,却不知刘洪早已在暗中筹划着复仇。
而今时北伐军势如破竹,张虎、张彪兄弟率军一路西进,兵锋直指成都,成都府陷入重围。
乔森在府中急召众将商议对策,满堂文武面面相觑,无人发言。就在这刻,参军刘洪站了出来,躬身道:“将军不必忧虑,末将有一计,可解成都之围。”乔森大喜过望,连忙道:“刘参军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刘洪缓缓说道:“玉龙雪山的纳西酋长杨晟,与末将有过数面之缘,交情深厚。此人手握数千部族勇士,骁勇善战。如今北伐军主力汇集于渝州与成都城外,大理后方必定空虚。我们可修书一封,派人与杨晟联络,许以重金和城池,令他率军袭击大理后方。西门庆必定会回师救援,如此一来,成都之围自解。”
乔森闻言,拍案叫绝:“此计甚妙!刘参军果然足智多谋!”当即下令重赏刘洪,赐下黄金百两、绸缎千匹,令他连夜草拟书信,速派亲信前往玉龙雪山联络杨晟。刘洪躬身领命,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无人知晓参军刘洪早已被北伐军董小平暗中收买。董小平统领斥候营,消息灵通,得知刘洪与乔森的恩怨后,便派人秘密接触刘洪,许以报仇雪恨、高官厚禄。刘洪本就对乔森恨之入骨,如今有了北伐军作为后盾,自然欣然应允,成为了北伐军安插在成都府的眼线。
当晚,刘洪在书房草拟书信,字迹工整,言辞恳切,句句都透着“为成都解围”的诚意。可待夜深人静,他悄悄取出一块蜡丸,将另一封密信藏在其中——这封信详细说明了乔森的计划、联络杨晟的时间、以及杨晟率军偷袭大理后方的行军路线。随后,他叫来自己的心腹家丁,低声吩咐道:“你连夜出城,将这蜡丸送到北伐军张虎将军的大营,切记,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家丁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耽搁,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从城墙的排水口爬出,一路向着北伐军大营奔去。此时的张虎大营中,灯火通明,张虎正与张彪、董小平等人商议攻城对策。张彪刚取泸州大捷,士气正盛,主张立刻攻城,一举拿下成都。张虎却觉得乔森固守城池,硬攻伤亡太大,正在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护卫进来禀报,说有成都府的人深夜求见,自称是刘洪派来的密使。董小平心领神会,令卫兵将人带入。家丁呈上蜡丸,张虎亲手剖开,取出密信,顿时大笑起来:“天助我也!乔森这匹夫,竟敢用此毒计,却不知早已中了俺们的圈套!”
张彪凑上前一看,也笑道:“大哥,这刘洪倒是个可用之人!杨晟率军偷袭大理后方,必经玉龙雪山至洱海的官道,那里山路崎岖,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正是设伏的好地方!”董小平也道:“将军,泸州大捷后,我军士气正旺,不如趁此机会,设下埋伏,一举歼灭杨晟的部族勇士,既能解大理后方之危,又能削弱乔森的势力,可谓一举两得!”
张虎点点头,当即下令:“张彪,你率八千精兵,连夜赶往玉龙雪山至洱海的必经之路——虎跳峡,埋伏在两侧的山林中。杨晟的人马一进入埋伏圈,便以火箭为号,先放箭雨,再冲下山去,务必将其全部歼灭!我率主力部队虚张声势,得信后立即退撤,让他以为俺们兵败,引他出城追杀!”
“得令!”张彪领了军令,立刻召集兵马。将士们刚经历泸州大捷,个个精神抖擞,听说要再次杀敌,更是摩拳擦掌,士气高昂。张彪亲自挑选了精锐的弓箭手和刀斧手,备足了箭矢,连夜拔营,向着虎跳峡进发。
虎跳峡果然名不虚传,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仅容两匹马并行,曾有一只猛虎过江,怒吼一声,奋力跃过,故名虎跳峡。张彪抵达后,立刻下令将士们隐蔽在山林中,弓箭手占据高处,刀斧手埋伏在山道两侧的灌木丛后,滚石和擂木也早已准备就绪。将士们屏住呼吸,静待敌军的到来。
杨晟果然率领五千部族勇士,沿着山道向着大理后方进发。这些部族勇士个个身披兽皮,手持弯刀和长矛,脚步矫健,却因山路狭窄,队伍拉得很长。杨晟骑在一头壮硕的牦牛上,心中想着乔森许诺的黄金和城池,脸上满是得意,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降临。
当队伍的前锋进入虎跳峡中段时,张彪猛地举起令旗,大喝一声:“放箭!”顿时,两侧山林中箭如雨下,密集的箭矢像蝗虫一样扑向部族勇士。部族勇士们毫无防备,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杨晟大惊失色,连忙下令反击,可山道狭窄,队伍混乱不堪,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紧接着,滚石和擂木从悬崖上滚落,砸向山道中的人群,不少部族勇士被砸得粉身碎骨,山道瞬间被尸体和杂物堵塞。张彪见时机成熟,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喝一声:“兄弟们,冲啊!”埋伏在两侧的刀斧手们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与部族勇士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北伐军将士个个训练有素,刀法精湛,而部族勇士们虽勇猛,却缺乏正规训练,又陷入埋伏,很快便溃不成军。杨晟试图率领亲信突围,却被张彪拦住。张彪手持长枪,枪法如神,几个回合下来,便将杨晟的亲信斩杀殆尽。杨晟又惊又怒,挥舞着弯刀冲向张彪,却被张彪一枪刺穿了胸膛。
“砰”的一声,杨晟重重地摔在地上,临死前,他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这里。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五千部族勇士全军覆没,虎跳峡的山道被鲜血染红,尸体堆积如山,箭矢和兵器散落一地。
张彪率领大军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随后派人将捷报传回张虎大营。张虎得知消息后,大喜过望,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乔森正与姬妾厮混,忽闻小校来报:“将军!城外北伐军大营乱作一团,似是要拔营撤退!”乔森闻言,猛地推开怀中美人,提了衣袍便往城楼奔去。果见城外北伐军将士们慌慌张张拆着营帐,马匹嘶鸣,尘土飞扬,不少士兵丢盔弃甲,扛着包裹只顾着往东北方向逃窜,模样狼狈至极。
“哈哈哈!天助我也!”乔森抚掌大笑,眼中满是得意,“想来是妙计成功,张虎这厮又怕我军援兵赶到,竟不战而逃!传我将令,全军出城追击,务必生擒张虎,斩尽杀绝!”
身旁副将付刚连忙劝阻:“将军三思!北伐军素来狡诈,此番撤退怕是有诈,不如再观望半日,以免中了埋伏!”乔森脸色一沉,怒道:“你这匹夫,胆小如鼠!大理后方遭袭,元气未复,如今仓皇逃窜,正是天赐良机!若放他离去,日后再想除他可就难了!”说罢,不容副将付则多言,当即点齐三万精兵,亲自率领,打开城门,浩浩荡荡追了上去。
乔森哪里知晓,这正是张虎定下的诈退之计。此前刘洪暗中投诚,将乔森的军情尽数告知张虎,张虎便与董小平商议,欲引乔森出城,再行歼灭。当下张虎率主力部队假意撤退,沿途故意丢下粮草、兵器,营造出狼狈逃窜的假象,而董小平则率领五千精锐,早已埋伏在乔森追击的必经之路——眉山大峡谷。
这眉山大峡谷两侧山势陡峭,中间一条窄道,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董小平令士兵们藏在山林之中,弓箭手占据高处,刀斧手埋伏在道旁灌木丛后,滚石、擂木皆已备好,只待乔森大军进入埋伏圈。
约莫两个时辰后,乔森的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了峡谷。士兵们一路追击,早已疲惫不堪,见沿途丢弃的粮草兵器,更是放松了警惕,只顾着争抢财物,队伍乱作一团。乔森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心中只想着生擒张虎后的荣华富贵,丝毫未察觉危险已然降临。
“放箭!”随着董小平一声令下,两侧山林中箭如雨下,密集的箭矢像蝗虫般扑向乔森的大军。士兵们毫无防备,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乔森大惊失色,连忙喊道:“不好!中埋伏了!快反击!”
可峡谷狭窄,队伍首尾不能相顾,士兵们挤作一团,成了活靶子。紧接着,滚石、擂木从山崖上滚落,砸向人群,不少士兵被砸得粉身碎骨,山道瞬间被尸体堵塞。董小平手持长枪,率领刀斧手们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来,与乔森的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张虎见状,急率北伐军杀了个回马枪,将士个个训练有素,勇猛善战,而乔森的士兵们本就士气低落,又陷入埋伏,很快便溃不成军。乔森奋力抵抗,却被乱兵裹挟着,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他见大势已去,心中又惊又怕,只得顾着自己逃命,拨转马头,在亲信的掩护下,拼死冲出了峡谷。
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渐渐远去,乔森一路狂奔,直到看见成都府的城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身边只剩下千余名残兵败将,个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模样凄惨至极。乔森狼狈地逃回城中,立刻下令紧闭城门,加固城防,再也不敢轻易出城。
回到府中,乔森又气又恨,反复思索着此事,越想越觉得蹊跷。忽然,他猛地想起此前刘洪献上的“联络杨晟”之计,以及此次张虎撤退的时机,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刘洪那厮背叛了我?”
他当即传令,传召刘洪。可士兵们赶到刘洪家中时,早已人去楼空。原来,刘洪早已料到乔森战败后定会迁怒于自己,在张虎诈退之时,便悄悄带着妻子吕氏、年迈的父母以及一双儿女,趁着城中混乱,从西门逃出了成都府,投奔北伐军而去。
“好个刘洪!竟敢背叛俺!”乔森得知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拔剑斩断了案几的一角,“若让俺擒住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可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恐惧。他深知刘洪知晓成都府的布防虚实,如今刘洪投靠了张虎,成都府更是危在旦夕。
果不其然,三日后,探马来报:“将军!渝州水生子率领三万大军,与张虎的北伐军合兵一处,如今已兵临城下,将成都府团团围住了!”乔森闻言,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城外鼓声震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水生子与张虎合兵一处,将成都府围得如铁桶一般。城外二十里联营错落,“水”“张”二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连弩炮列于阵前,炮口对准城头,寒光凛凛。城内人心惶惶,白日里炊烟稀少,到了夜间,更有百姓偷偷缒城而出,投奔北伐军大营。
乔森退回府衙,坐立难安。他将府中姬妾尽数打发到后宅,只留几名亲信护卫在堂外,自己则对着沙盘唉声叹气。这沙盘乃是成都府城防详图,西门城墙最高最厚,东门临锦江,南门直通峨眉,北门便是此前北伐军诈退的方向。乔森指尖划过沙盘,心中暗骂刘洪:“这忘恩负义的狗贼!若不是他献那毒计,俺怎会中了张虎的埋伏,折损三万精兵?”
正恼怒间,副将付刚推门而入,面带忧色道:“将军,城内粮草只够支撑五日了!昨日巡查粮仓,发现不少将领偷偷克扣军粮,甚至有小兵半夜翻墙去百姓家劫掠,被巡防营拿住了三个。”
乔森猛地一拍案几,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连这点规矩都守不住,还怎么守城?传令下去,凡劫掠百姓者,就地斩首,曝尸三日!再令粮官严格管控粮草,每日只发两餐,将士减半,俺与诸将同例!”
付刚迟疑道:“将军,将士们本就士气低落,若再减粮,怕是会生哗变啊。”
“哗变?”乔森眼睛一瞪,腰间佩刀“呛啷”出鞘,指着付刚道,“谁敢哗变?俺先斩了他!如今城外兵临城下,城内粮草短缺,唯有死战方能求生!你这就去传令,敢有妄言投降者,诛连九族!”
付刚不敢多言,躬身退下。他刚走到府衙门口,便见粮官慌慌张张跑来,面色惨白道:“付将军,不好了!粮仓西侧的地窖被老鼠咬了个大洞,囤放的三千石糙米全被浸湿发霉,不能吃了!”
付刚只觉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他咬牙道:“此事万万不能让将军知晓,否则你我都活不成!赶紧让人将发霉的糙米运出去,埋在城外乱葬岗,对外只说粮草充足,莫要乱了军心。”粮官连连点头,匆匆去了。
付刚望着粮官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他跟随乔森多年,深知此人刻薄寡恩,如今成都已成孤城,秦桧的援军迟迟不到,北伐军又势如破竹,这城迟早要破。他暗忖:“俺何苦陪着这等昏官送死?不如早做打算。”
却说城外北伐军大营中,水生子正与张虎、董小平、刘洪商议攻城之策。刘洪身着北伐军的青色战袍,腰间佩刀,面色虽仍带几分儒雅,眼神却多了几分坚毅。他上前一步,指着桌上的成都府城防图道:“水将军、张将军,成都府四门之中,西门城墙最为坚固,却是乔森的亲兵驻守,防备最严;东门临锦江,乔森派了五千水军驻守码头,可依托江水防守;南门守军多是本地乡勇,将领是副将周泰,此人与乔森素有嫌隙,只因惧怕乔森权势,才被迫效力;北门此前被张将军诈退时攻破过一段城墙,乔森虽已修补,却仍是防守薄弱点。”
张虎摸着络腮胡,粗声粗气道:“既然北门薄弱,俺们便集中兵力猛攻北门,一鼓作气破城!”
水生子摇头道:“张将军莫急。乔森虽败,却仍有七万守军,北门虽弱,却也布下了三道防线,硬攻伤亡必重。刘参军方才说南门周泰与乔森不和,这倒是个可乘之机。”
刘洪接口道:“水将军所言极是。周泰本是川中豪杰,当年被乔森强征入伍,妻子又被乔森调戏过,心中早已怨恨。末将愿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入城中,劝他反正。若周泰肯为内应,打开南门,我军便可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董小平道:“此事需得小心行事。乔森如今猜忌心极重,城中密布眼线,若送信之人被擒,不仅周泰性命难保,我军的计策也会败露。”
刘洪道:“末将有一亲信,名叫陈忠,原是成都府的捕头,为人机敏,且与周泰的亲随是同乡。可让他乔装成百姓,混入城中送信。”
水生子点头道:“好!便依刘参军之计。董兄弟,你率斥候营接应陈忠,若事有败露,立刻接应他出城。张将军,你率三万大军,在北门虚张声势,架设云梯,佯攻北门,吸引乔森的注意力。我率两万大军,埋伏在南门之外,只等周泰开门,便率军入城。”
众人齐声领命,各自去准备不提。
当晚,陈忠换上一身破烂的百姓衣裳,背着一个装满柴火的竹筐,趁着夜色,从锦江的浅滩处蹚水入城。守城的士兵见他衣衫褴褛,满脸泥污,只当是进城卖柴的百姓,盘问了几句便放他入内。
陈忠熟门熟路,绕到南门附近的一条小巷,找到了周泰的亲随李三。李三见是陈忠,吃了一惊,连忙将他拉进屋内,低声道:“陈大哥,你怎敢此时进城?乔将军正在严查奸细!”
陈忠从柴火中取出密信,递给李三道:“这是刘参军托我交给周将军的,事关重大,你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中。”
李三深知此事凶险,却也不敢耽搁,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周泰的府邸。周泰正在书房发愁,见李三深夜来访,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李三呈上密信,道:“将军,是刘洪参军派专人送来的。”
周泰心中一动,拆开密信一看,只见信中写道:“乔森奸佞,投靠秦桧,鱼肉百姓,罪不容诛。如今北伐大军围城,破城只在旦夕。将军素有侠肝义胆,若能弃暗投明,打开南门,迎大军入城,水将军许诺,保你官职如故,且可为民除害,留名青史。若执迷不悟,破城之日,恐难保全。”
周泰看完信,沉吟良久。他想起乔森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强占民女,横征暴敛,尤其是去年调戏自己妻子之事,更是让他忍无可忍。如今成都被困,粮草断绝,援军无望,与其陪着乔森送死,不如顺应天时,投靠北伐军。
他抬头对李三道:“你去回复陈忠,就说我愿反正。明日三更,我会派人打开南门,举火把为号,让北伐军入城。”
李三连忙点头,悄悄退了出去。陈忠得知周泰应允,心中大喜,连夜出城,向水生子禀报了消息。
水生子得知计策成功,当即下令:“张虎将军,你继续在北门佯攻,务必让乔森以为我军主力在北门。董兄弟,你率五千精兵,埋伏在南门两侧,待城门打开,先控制城门,再率军直捣中军大营。我率主力部队,紧随其后入城,安抚百姓,捉拿乔森。”
正是:
暗度陈仓袭大理,巧施计谋败敌军。
大军已围成都府,指日可待复汉邦。
欲知水生子所率大军能否夺取成都府?西门庆如何控制川黔之地?秦桧又有何阴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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