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珊瑚的幽绿光芒在潮湿的海水中层层晕染,陈默的靴底踩碎第三块 “指路骨牌” 时,指缝间突然传来钻心的痒。他猛地缩回手,看着三缕半透明的珊瑚虫正从虎口的伤口里钻出,尖端泛着与杰克瞳孔如出一辙的灰白斑驳。
“还剩最后三百米。” 杰克的声音从前方珊瑚柱后传来,带着刻意压制的颤音。他身上的潜水服早已被珊瑚根系撑破,肩甲处露出的皮肤下,淡粉色的珊瑚枝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核心就在那片发光的珊瑚林里,怀表的时间冻结能暂时压制它。”
陈默握紧左腕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螺旋纹路突然发烫 —— 那是紫檀木梳妆匣上的同款印记。阴阳眼穿透摇曳的水光,他清晰地看见杰克的心脏位置,一团混沌黑雾正包裹着半截珊瑚核心跳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杰克的嘴角多一丝僵硬的笑意。
“为什么帮我?” 陈默缓步跟上,指尖划过怀表边缘。自 发现杰克故意带错三次岔路,目睹他偷偷喂食珊瑚虫自己的血液后,这个半人半傀儡的向导就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杰克突然转身,灰白斑驳的瞳孔里闪过一瞬清明:“因为我不想变成‘它们’。”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珊瑚寄生痕迹,“珊瑚会吞噬意识,但保留记忆 —— 我记得被鲛王同化时,看到过你父亲的影子。”
这句话像电流击穿陈默的耳膜。龙宫入口处,潮汐记忆曾让他瞥见父亲被鲛王同化的最后画面,如今杰克的话让那份记忆骤然清晰:父亲手中也握着一块类似怀表的金属碎片,胸口同样插着半截珊瑚枝。
就在此时,周围的珊瑚林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无数根手指粗细的珊瑚须从石缝中钻出,像毒蛇般缠绕向两人的脚踝。陈默立刻掀开怀表盖,银质指针在他的意念下骤然停摆 —— 时间冻结的淡蓝色光晕扩散开来,珊瑚须在距皮肤一寸处僵住,表面的黏液却仍在缓慢滴落。
“只剩两次使用机会了。” 杰克的提醒带着诡异的甜腻,“珊瑚核心能吸收时间能量,每冻结一次,你的怀表就会虚弱一分。” 他指向前方那片宛如燃烧的珊瑚林,林中央矗立着一尊由千万根珊瑚枝编织而成的巨像,“看到它胸口的红点了吗?那就是核心。”
陈默的阴阳眼突然刺痛。巨像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扭曲,竟与记忆中父亲被同化后的形态重合。更令他心惊的是,巨像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半透明的人影 —— 都是被珊瑚吞噬的冒险者,他们的身体早已与珊瑚融合,唯有 faces 还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正是他在迷宫深处看到的 “珊瑚怨灵”。
踏入发光珊瑚林的瞬间,陈默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怀表的指针开始不受控制地逆时针转动,周围的海水温度骤降,眼前的景象竟变成了三年前的古董店 ——
阴雨天的午后,父亲正用软布擦拭那只紫檀木梳妆匣,匣身上的螺旋纹路泛着诡异的红光。“阿默,记住这纹路。” 父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遇到带着同样纹路的东西,一定要毁掉它。”
突然,梳妆匣猛地炸开,无数珊瑚虫从碎片中涌出,瞬间吞噬了父亲的身影。陈默扑过去想抓住他,却只摸到一手冰冷的海水 —— 潮汐记忆的幻象如泡沫般破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珊瑚巨像前,右手竟不受控制地伸向核心处的红点。
“小心!” 杰克的嘶吼拉回他的神智。陈默猛地缩回手,只见刚才指尖触碰的位置,珊瑚枝突然暴涨,化作锋利的尖刺刺向他的咽喉。他侧身翻滚避开,尖刺扎进身后的珊瑚柱,溅起一片带着腥气的黏液。
“那不是记忆,是珊瑚的幻觉。” 杰克踉跄着追上来,肩甲处的珊瑚枝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它能读取你的执念,制造最想看到的画面 —— 我刚才看到了我女儿出生的那天。”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但幻觉结束后,就是意识被吞噬的时候。”
陈默注意到,杰克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白色,嘴角的笑意僵硬得如同面具。更可怕的是,杰克的右手正缓缓伸向腰间的潜水服氧气瓶,手指在阀门上轻轻敲击着 —— 那是潜水员求救的摩尔斯密码,翻译过来是 “危险,核心是陷阱”。
“核心里藏着什么?” 陈默故意提高声音,同时用阴阳眼扫视四周。他发现珊瑚巨像的关节处,布满了细小的钟表齿轮纹路,与罪业小镇钟表店的时间齿轮一模一样。
杰克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珊瑚枝在他皮肤下疯狂蠕动,仿佛有生命般想要破体而出。“它在控制我……” 杰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珊瑚核心不是能量源,是‘孵化器’,里面藏着鲛王的卵…… 杰克是诱饵,所有靠近的人都会变成珊瑚的养料……”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杰克猛地扑向陈默,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骨头里。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杰克掌心的珊瑚虫正试图钻进自己的伤口,而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恳求的光芒。
“毁掉核心…… 用我的氧气瓶……” 杰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灰白色的珊瑚已经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记住,螺旋纹路是混沌的印记…… 别相信钟表匠……”
就在此时,珊瑚巨像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像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无数珊瑚须如同触手般射出,将杰克紧紧缠绕。陈默想要冲过去救人,却被突然暴涨的珊瑚林拦住了去路 —— 那些原本静止的珊瑚怨灵,此刻正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沾满黏液的手向他抓来。
“时间冻结!” 陈默再次掀开怀表盖,银质指针第三次停摆。淡蓝色的光晕瞬间笼罩整个珊瑚林,珊瑚须与怨灵在半空中僵住,唯有巨像胸口的红点仍在剧烈跳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他趁机冲到杰克身边,却发现缠绕着杰克的珊瑚须已经与他的皮肤完全融合。杰克的嘴唇还在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示意陈默看向自己的氧气瓶 —— 阀门处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用指甲刻的字迹:“核心怕高温,氧气瓶爆炸能引爆它,但需要有人按住核心稳定爆炸范围。”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向杰克,只见杰克的眼睛里,最后一丝清明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珊瑚的灰白色。但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像极了山口良子自焚时的眼神。
“对不起。” 陈默低声说,同时握紧了怀表。他知道,杰克已经做出了选择 —— 就像阿明维度的阿武、小宇维度的莉娜一样,这个被操控的傀儡,最终选择用牺牲来赎罪。
突然,时间冻结的光晕开始闪烁。珊瑚巨像胸口的红点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齿轮纹路在巨像身上浮现,发出刺耳的转动声。陈默感觉到怀表在发烫,表盖内侧的螺旋纹路竟与核心的红点产生了共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核心传来,想要将他的意识拽进去。
“快!它要挣脱了!” 杰克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硬生生扯断了几根珊瑚须,“我按住核心,你引爆炸弹!”
陈默没有犹豫。他冲到氧气瓶旁,拔掉保险栓,同时用阴阳眼锁定核心的红点。杰克已经扑到了巨像胸口,用身体死死按住那片跳动的珊瑚 —— 灰白色的珊瑚瞬间从他的胸口蔓延到巨像身上,将他与核心紧紧粘在一起。
“动手!” 杰克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决绝。
陈默猛地将氧气瓶扔向核心,同时掀开怀表盖 —— 这一次,他没有冻结时间,而是催动了怀表的另一种能力。获得的时间齿轮碎片从怀表中飞出,与表内的螺旋纹路融合,发出耀眼的金光。陈默将怀表掷向氧气瓶,金光瞬间点燃了泄漏的氧气。
“再见了,女儿。” 杰克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
巨大的火球在海水中炸开,高温瞬间蒸发了周围的海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陈默被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撞在珊瑚柱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珊瑚巨像在火焰中逐渐崩塌,无数珊瑚虫在高温中化为灰烬,而杰克的身影,已经与核心一起消失在火海之中。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火焰中飘来一块金属碎片,上面刻着熟悉的钟表纹路 “钟表残片”。陈默伸手接住碎片,却发现碎片的背面,竟也刻着螺旋纹路,与紫檀木梳妆匣、怀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突然,碎片开始发烫,一股混沌能量从碎片中涌出,钻进陈默的伤口。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 —— 那是杰克的记忆:被鲛王同化的痛苦、成为珊瑚傀儡的挣扎、看到女儿照片时的思念…… 最后,是钟表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很好,第五枚残片已经找到宿主,归墟之门的坐标很快就能确定。”
珊瑚林的火焰渐渐熄灭,海水重新涌来,带着浓郁的焦糊味。陈默捂着流血的额头,看着手中的钟表残片 —— 碎片上的螺旋纹路正在缓慢转动,与怀表上的纹路遥相呼应。他突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钟表残片,而是带着混沌追踪器的 “假残片”。
“杰克……” 陈默低声呢喃。他想起杰克最后的眼神,想起那些用生命换来的真相,心中一阵刺痛。就在此时,怀表突然发出 “滴答” 的声响,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周围的海水也随之剧烈波动起来 —— 潮汐记忆再次被触发。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父亲,而是杰克的记忆:三个月前,杰克在鲛人海沟探险时被鲛王抓住,被迫成为珊瑚傀儡。钟表匠亲自找到他,承诺只要将陈默引到珊瑚核心,就放他女儿一条生路。“但你要记住,” 钟表匠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珊瑚会吞噬你的意识,到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陈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扶着珊瑚柱站起身,发现珊瑚林的废墟中央,出现了一条通往深海的通道,通道壁上布满了发光的鱼鳞,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 那正是通往鲛人海沟的入口。
就在他准备走进通道时,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的螺旋纹路与手中的假残片同时发出红光,虚空传来一阵冰冷的笑声,正是钟表匠的声音:“陈默,恭喜你通过珊瑚迷宫的考验。但记住,这只是开始 —— 鲛人海沟里,藏着你父亲被同化的真相,还有第七枚假残片。”
声音消失的瞬间,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诡异的划船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脆响。陈默的阴阳眼骤然刺痛,他看到通道尽头,一艘破败的帆船正缓缓驶来,船帆上沾满了墨绿色的海藻,甲板上站着一个穿着船长制服的黑影,脸上戴着生锈的铁面具 —— 那正是大纲中提到的 “亡灵船长雷”,鲛人海沟关卡的反派。
更令他心惊的是,黑影的手中,竟提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幽绿的火焰,照亮了他胸口的印记 —— 那是与陈默父亲、杰克胸口一模一样的螺旋纹路。
陈默握紧怀表,将假残片塞进衣兜。他知道,珊瑚迷宫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深海龙宫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杰克的牺牲、假残片的秘密、父亲的真相……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鲛人海沟,指向了那个戴着铁面具的亡灵船长。
划船声越来越近,铁链的脆响如同催命符。陈默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通往鲛人海沟的通道。荧光鱼鳞的光芒在他身后逐渐消失,只留下怀表的滴答声,在空旷的深海中不断回响,像是在倒数着下一场牺牲的到来。
通道尽头,亡灵船长雷的笑声穿透海水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欢迎来到鲛人海沟,陈默。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 等你成为下一个‘被同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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