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刺骨的寒气如同无数细针扎进皮肤。武田雅人站在培养架之间，半边缠着绷带的脸在冷光下如同腐烂的僵尸，完好的那只眼睛却闪烁着病态的狂热。他手中的针管微微倾斜，暗红色液体在玻璃管壁上留下一道黏稠的痕迹。
\"站住。\"武田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针尖指向冲进来的陈铁柱和许明夏，\"再动一步，我就打碎它。这里面是最后一份Ω-7毒株，没有它，你们永远造不出疫苗。\"
陈铁柱的肌肉绷紧如弓，目光扫过武田身后——那里有个敞开的保险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支同样的暗红色针剂。谎言。但他不能冒险。许明夏的手悄悄攀上他的后腰，指尖在衣料上轻叩两下，摩尔斯码：c-4。
\"你想要什么？\"陈铁柱沉声问，同时不着痕迹地挪动半步，将许明夏护在身后。
武田的嘴角扭曲着上扬：\"你的血，陈桑。只需要500cc，我就能完成终极配方。\"他向前一步，皮鞋踩在冷库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同胞如何变成行尸走肉。\"
许明夏的呼吸骤然急促，陈铁柱能感觉到她贴着自己后背的颤抖。不是恐惧，是愤怒。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她正悄悄解开外套纽扣——里面缠着一圈炸药。
疯子！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陈铁柱突然明白了许明夏的计划。她要用自己当人肉炸弹，和武田同归于尽！他的心脏几乎停跳，手指猛地后探，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武田没有察觉他们的小动作，他的独眼紧盯着陈铁柱，如同盯着实验台上的标本：\"你知道吗？陈桑，你的血样在显微镜下美得惊人。那些抗体像千军万马，将我的'零号'撕成碎片...\"他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但还不够强。我需要新鲜的、充满生命力的血液...\"
冷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紧接着是\"蝮蛇\"撕心裂肺的日语咒骂。老周的援军到了！武田分神的刹那，陈铁柱如同猎豹般扑出！
\"砰！\"
武田的枪响了，子弹擦着陈铁柱的肩膀划过，带起一蓬血花。但陈铁柱的速度丝毫未减，一记重拳砸在武田持枪的手腕上，手枪飞出去撞在金属架上。针管掉在地上，滚到培养架下方。
\"明夏！拿样本！\"陈铁柱暴喝一声，同时一个肘击砸向武田的太阳穴。武田虽然消瘦，动作却异常敏捷，低头躲过的同时从袖口滑出一把手术刀，寒光闪过，陈铁柱胸前顿时多了一道血痕！
许明夏趁机扑向那支滚落的针管，手指刚触到冰冷的玻璃，脑后突然袭来一阵劲风！她本能地偏头，一根铁棍擦着耳际砸在金属架上，火星四溅！是\"蝮蛇\"！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匕首，右肩血流如注却仍凶悍异常！
\"贱人！把东西放下！蝮蛇\"的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铁棍横扫向许明夏的太阳穴。她一个后仰避开，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他受伤的肩膀！\"蝮蛇\"惨叫一声，铁棍脱手，但左手却掏出了备用手枪！
千钧一发之际，陈铁柱抓起一个培养皿砸向\"蝮蛇\"面门！玻璃碎片和墨黑色的培养液糊了他一脸。\"蝮蛇\"发出非人的嚎叫，捂着眼睛踉跄后退——那些液体正在腐蚀他的皮肤！
\"小心！\"许明夏的尖叫让陈铁柱猛地低头，武田的手术刀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下一缕头发。这个疯狂的科学家此刻如同厉鬼，绷带散开露出焦黑溃烂的半边脸，完好的眼睛布满血丝：\"你们毁了一切！我的毕生心血！\"
陈铁柱一个扫堂腿放倒武田，转身拉起许明夏：\"走！\"
两人冲向冷库大门，身后传来武田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们逃不掉的！整个重庆都会给我的研究陪葬！\"紧接着是玻璃器皿接连摔碎的声响。
许明夏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武田正疯狂地推倒培养架，那些装着\"零号\"变异毒株的容器在地上摔得粉碎，墨黑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蔓延，与空气接触后迅速蒸腾起诡异的绿色烟雾！
\"他释放了毒气！\"许明夏撕下衣襟捂住口鼻。陈铁柱一把扯下冷库门上的棉帘，浸入旁边的消毒液桶，迅速分成两块：\"捂住嘴！\"
两人冲出冷库的瞬间，外面的枪战已经接近尾声。老周带着七八个同志控制了仓库大门，正在肃清残敌。看到他们出来，老周立刻迎上来：\"拿到——\"
\"毒气！撤！\"陈铁柱打断他，指向身后翻涌的绿色烟雾。老周脸色大变，立刻吹响警哨：\"全体撤退！毒气泄漏！\"
众人冲向码头，身后仓库的窗户接连爆裂，越来越多的绿雾涌出，在月光下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的吐息。渔船已经靠岸，众人纷纷跳上甲板。
\"武田呢？\"老周喘着粗气问。
陈铁柱摇头：\"没出来。\"他看向许明夏，后者摊开手掌——那支Ω-7毒株针管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掌心。
渔船驶离码头时，仓库方向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冲天的火光。爆炸冲击波掀起的水浪让小船剧烈摇晃。许明夏踉跄着撞进陈铁柱怀里，他顺势将她紧紧搂住，两人的心跳在硝烟与血腥中前所未有地清晰。
\"你他妈疯了？\"他在她耳边低吼，声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绑着炸药往里冲？\"
许明夏仰起脸，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那你呢？明知道是陷阱还来救我？\"
陈铁柱语塞，最终只是将她的头按回自己胸前，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再有下次，俺先打断你的腿。\"
老周咳嗽一声，尴尬地别过脸：\"那个...针管...\"
许明夏这才红着脸挣脱怀抱，将Ω-7毒株交给老周：\"武田说这是最后一份原始毒株，能用来制造疫苗。\"
老周小心翼翼地接过，用手帕包好：\"我连夜送去北碚的医学研究所，那边有我们的专家。\"他顿了顿，\"陈先生...早有安排。\"
提到陈默函，船上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陈铁柱望向渐渐远去的火场，拳头捏得咯咯响：\"武田死了，但他的同伙还在。'蝮蛇'逃了。\"
\"不止。\"许明夏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发白，\"武田说...整个重庆都会给他的研究陪葬...他是不是已经在供水系统投毒了？\"
渔船上一片死寂。老周猛地站起来：\"立刻靠岸！我要马上联系地下党所有据点！全城排查供水系统！\"
陈铁柱望向重庆城的方向，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本应是团圆的日子。而现在，一场看不见的杀戮可能已经开始倒计时...
渔船靠岸的瞬间，远处嘉陵江上突然传来汽笛长鸣。一艘挂着太阳旗的日军运输船正缓缓驶入港口，甲板上整齐排列的金属箱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箱体上的墨泪标记，即使隔得老远也清晰可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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