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墅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门被缓缓推开时,宴会厅里那股混杂着酒精、雪茄和血腥味的燥热空气,仿佛瞬间被一股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清冷的气流给冲淡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亚麻西装,内搭一件简约的白色丝绸衬衫,脚上一双平底的皮质便鞋,让她看起来既干练,又不失优雅。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天鹅颈。
她的脸上,几乎没有化妆,但五官却精致得如同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而深邃,带着一种东方人特有的温润,却又透着一股西方精英教育熏陶出的、洞察一切的锐利。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是几位同样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白人男女。她与眼前这个充斥着粗鲁军阀、喧嚣与暴力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像一株空谷幽兰,误入了鬣狗的巢穴。
宴会厅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刚刚还在吹牛吼叫、满嘴污言秽语的军官们,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鸭,呆呆地看着门口的这个女人,眼中闪烁着最原始的、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占有。
奥马尔更是看得眼都直了,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那鼓胀的肚皮,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长袍。
只有皮埃尔,在看到这个女人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看来,巴黎总部,还是不放心我们啊。”他端起酒杯,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地,迎了上去。
“想必,您就是‘法兰西泛非投资集团’派遣的专家团队负责人,伊莎贝尔·杜波依斯女士吧?”我用流利的法语,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我是林浩然,‘红石部落’的代表,以及未来的‘卡兰联合矿业公司’的cEo。”
我的法语,让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显然,她没想到,在这个蛮荒之地,能遇到一个谈吐和口音都如此标准的“本地人”。
她伸出手,与我轻轻一握。
她的手,柔软而微凉,触感细腻,与这片土地上所有我接触过的女性,都截然不同。
“林先生,你好。”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样,清冷而悦耳,“我们在巴黎,已经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了。”
她特意在“传闻”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
我知道,她口中的“传闻”,绝不会是什么好话。在巴黎那些西装革履的金融家眼中,我恐怕就是一个趁火打劫、满手血腥的东方冒险家。
“传闻总是有很多版本。”我松开手,微笑着回应,“我更希望,杜波依斯女士能通过自己的眼睛,来看到一个……最真实的版本。”
“当然,”她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我,扫视了一圈宴会厅里那些目光灼灼的军阀们,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居高临下的疏离,“不过在考察‘真实’之前,我想,我的团队需要一个……能够正常工作的环境。比如,干净的住处,可靠的安保,以及,符合欧洲卫生标准的食物和饮用水。”
她的话,说得客气,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在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她在告诉我们,她和她的团队,是来这里“工作”的文明人,而不是来和我们这群“野蛮人”同流合污的。
“这个自然。”我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住处,就在这栋别墅的西翼,那里相对独立和安静。至于安保,奥马尔将军的亲卫队,会提供最高级别的保护。”
我看向奥马尔,他立刻心领神会,挺起胸膛,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威严的笑容。
“杜波依斯女士请放心!在我奥马尔的地盘上,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汗毛!”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声音洪亮,震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都嗡嗡作响。
伊莎贝尔只是礼貌性地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显然,这种军阀式的保证,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我的身上。
“林先生,根据总部的指示,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实地勘探‘红色荒地’的矿产储量和品位,并对当地的开采条件、基础设施、以及……‘红石部落’的社会结构,进行全面的尽职调查。”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我们的工作计划和需要贵方配合的事项清单。我希望,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开始工作。”
她的专业和高效,让刚刚还沉浸在“矿业帝国”狂热幻想中的奥马尔和优素福,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和国际资本打交道,并不是在酒桌上吹吹牛、画画饼那么简单。这背后,是一套严谨、复杂、甚至苛刻的……规则。
而伊莎贝尔,就是这套规则的执行者。
她,就是巴黎总部,套在我们这群野兽脖子上的、那道“合法”的枷锁。
我接过文件,粗略地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上百项条款,从地质数据、劳工权利,到环境保护、社区关系,几乎涵盖了现代矿业开发的所有方面。
“没问题。”我合上文件,微笑着说道,“我们会全力配合。不过……”
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杜波依斯女士,卡兰,有卡兰的规矩。有些事情,可能无法完全按照你们在巴黎办公室里制定的标准流程来进行。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我们能多一些……‘灵活变通’。”
我的话,是在提醒她,这里是非洲,是丛林。文明世界的规则,在这里,可能会水土不服。
“林先生,”伊莎贝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挑战的光芒,“‘灵活’,是效率的催化剂。但‘标准’,是安全的底线。我的职责,就是确保这次投资,是在一条安全、合法、且对股东负责的轨道上进行的。至于‘规矩’……”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如果这里的‘规矩’,与我们的标准相悖。那么,我们就需要……重新定义‘规矩’。”
好一个“重新定义规矩”。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她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糊弄的技术官僚,也不是一个会被眼前的阵仗吓倒的温室花朵。
她是一个……真正的对手。一个和我一样,习惯于制定规则,而不是遵守规则的人。
我们的第一次交锋,就在这短短几句对话中,结束了。
没有火药味,却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我看着她带领她的团队,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向别墅的西翼,那窈窕而坚定的背影,像一柄锋利的、包裹着天鹅绒的手术刀,即将要剖开我们这个草台班子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头疼了,是吗?”皮埃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她叫伊莎贝尔·杜波依斯。她的父亲,是华夏最早一批去法国留学的地质学专家,母亲,是法国贵族后裔。她本人,是巴黎高等矿业学院和索邦大学的双料博士,毕业后就进入了集团,从底层做起,十年时间,就成了集团最年轻的核心技术高管。”
“她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极致的精英主义者。”皮埃尔摇晃着酒杯,评价道,“她相信数据,相信规则,相信技术能解决一切。她厌恶一切混乱、暴力和……不符合她逻辑框架的东西。”
“简单来说,”他看着我,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她是你这种人的……天敌。”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伊莎贝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天敌?
或许吧。
但在这片丛林里,所谓的“天敌”,往往也意味着……最完美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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