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清桐院,采萍就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姑娘,夫人让人把聘礼入了大库房。”
如陈府一般的官宦人家,姑娘夫家的聘礼很少会入大库房,一般都会有专门放置的地方。
嫁妆和聘礼收拾整合完毕封存好放到特定的地方,姑娘出嫁那天不会忙中出错。
韩氏想干什么?打聘礼的主意?
她嫁的是成王府,一个有兵权又是太后幼子的王府……韩氏有这个胆?
就算她有这个胆,她就不怕她那个父亲——陈郎中发现?
陈郎中可是一直陶醉于官场,这种被发现就得罪成王府的事,他能答应?
即使慑于永安伯府,他一直对韩氏在后宅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动聘礼这事……他不可能同意。
事关面子也事关会惹恼成王府,他也不可能同意。
韩氏可真是胆大,陈郎中现在可不是刚考中进士的时候,自打韩氏的父亲去世,本来在勋贵中垫底的永安伯府一定程度上没落,很多事情还得仰仗陈郎中……
韩氏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贪墨嫁妆,哪来的底气,就这么笃定能成功?
陈意映放下茶杯,吩咐道:“让人多关注母亲身边丫鬟婆子的动向,还有大库房那边也让人盯着。”
采萍领命下去。
陈意映摩挲着茶杯,心里感叹,在这个礼教盛行,宗法森严,大户人家女眷出行都需带帷帽的时代,她被牢牢压制在后院,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东厢房她研究的那些东西,和各处发展的探子。
说探子是夸大了,最多就是收买加威胁利诱来的棋子。
……
没过几天,褚家也来下聘。
韩氏看着摆在院子里的四十八抬寒酸聘礼,脸上一阵难看。
成王府下聘可是压的实实的一百零八抬,等出嫁的时候加上嫁妆那就是一百二十抬,还有太后赏赐的玉如意,半人高的红珊瑚……
再看看面前这轻飘飘,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箱子,脸色难看至极。
“怎么是你自己来下聘,媒人呢!”
褚家下聘,不说媒人,就是一起下聘的族人都没有,只有褚公子带着一群抬嫁妆的挑夫。
褚公子仿佛没看到韩氏难看的脸色,低下头行礼道:“夫人,褚某不才,幸得府上看重得配二姑娘。褚某想把最好的都给二姑娘,这些聘礼很多都是褚某卖字画,抄书的银钱……”
顿了顿,又道:“褚某……无能,所有的银钱买了这些聘礼,竟是连请媒人的银钱都没有了。”
陈意菡一脸感动又心疼的看着褚公子。
她没想到他对她这么用心,这么用情至深。
悄悄拉拉母亲的衣袖,让她不要为难褚公子。
见女儿这样不争气,韩氏一口气堵在胸口,这都是什么事,她堂堂永安伯府嫡女的女儿竟然要嫁这种连媒人都请不起的破落户,往后在姐妹间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母亲!”
陈意菡不高兴提高声音又叫了声。
韩氏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憋闷,微微笑了笑:“媒人没有就算了,这些聘礼……也算你有心了,中午留下吃饭吧。”
说完,神色不快的带着丫鬟婆子回了主院。
陈意菡看看母亲的背影,又看看褚公子,心里很不高兴母亲的敷衍。
“让你丢脸了。”褚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看着她一脸心疼的说。
陈意菡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脸色微红小声道:“褚公子,你对我的心,我是知道的,你送的聘礼我并不觉得丢脸,相反我很开心,我相信公子将来一定能青云直上,给我挣更多的聘礼回来。”
褚公子诧异的看了陈意菡一眼,随即恢复淡淡笑意,一副正人君子道:“二姑娘,你真是善解人意,褚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意菡更不高兴,她父亲不但没回来,更别提跟上次成王府一样,找了很多人作陪。
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宴席,就这样随随便便打发褚公子,让他一个人吃了午饭。
父亲母亲就这么看不起褚公子吗?他们知不知道褚公子以后权势惊人,就连高门大户意亦要仰起鼻息。
现在父亲母亲不想着好好对他,等褚公子日后青云直上,就不怕沾不上光?!
褚公子看着脸带不平的人,清秀的脸上泛着淡笑,温柔道:“菡儿,你怎么了?”
“你,你喊我什么?”
“怎么了?我们都快要成亲了,我叫你菡儿,你不会生气吧。”
陈意菡娇羞扭捏道:“这里虽然是花园,周围都是丫鬟婆子呢!”
“菡儿的意思是,没人的地方我就可以喊你菡儿?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喊就是了。”说着走开两步,仿佛在避嫌。
“褚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又上前两步缩短两人的距离,“我,我没有不喜欢。”
褚公子叹了口气:“菡儿你这么好的姑娘嫁给我,褚某真是三生有幸,可惜褚某家家徒四壁,不能给你最好的,褚某实在惭愧。”
陈意菡没想到褚公子对于这件事这么耿耿于怀,上午已经自责一次,现在又自责,多好的人,选择他应该是她三生有幸才对。
想到这里她解下腰间的荷包,塞到褚公子手里。
褚公子不着痕迹的捏捏了手里的荷包,心里一阵失望。
“打开看看。”
褚公子心里又升起兴奋,打开荷包取出里面的东西:“这,涵儿,你是什么意思。”
说着,捏着手里的银票塞到陈意涵手里,她立刻抓紧他的手,不让他塞回来:“褚公子,你没钱家徒四壁没关系。我有,以后你科考上面缺银子只管告诉我。”
“那怎么行,涵儿,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我真的不能拿你的银子。”
两人推拒一番,在褚公子言辞拒绝下,陈意涵这才打消了直接给银票的想法。
心里感叹,不愧是她费尽心思弄来的人,即使缺银子,也不用她的一分一毫。
心里打定主意,等褚公子回去之后就让丫鬟多买点东西送去褚家,再把银票偷偷给他母亲,这样褚公子不知道就拒绝不了了。
他读书辛苦,他母亲应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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