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莞贵人……”
乌雅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皇后啊，你伺候皇帝多年，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那眉眼，那神态……可真是恰似故人归来啊！”
她放下茶盏，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皇后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轻笑一声，带着点玩味，“宫里那位‘故人’，在皇帝心里是个什么分量，不用哀家多说了吧？”
皇后只觉得心口像被一根淬毒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她的好姐姐！那个早逝却永远活在皇帝心尖上的女人！甄嬛那张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就是她最大的护身符！
“如今，宫里可有能替代她的？”
乌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没有！皇帝正稀罕着呢，新鲜劲儿还没过。”
“故人之姿，恩宠正浓。”
“你这时候非要把甄嬛往死里整，打入冷宫？皇后，不过是一个赝品而已！”
乌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皇后心坎上，“皇帝如今正稀罕着她呢，在没有找到下一个更合心意的‘替代品’之前，你敢动她？”
她微微倾身，看着皇后眼底瞬间涌起的不甘和怨毒，语气带着一丝蛊惑般的“体贴”，实则句句诛心，“当然，你若执意要处置她，哀家也不拦你。”
“无非是……从此皇帝心中对你多了一道隔阂。”
“你且想想，皇帝回来后，会如何看待此事？”
“会不会觉得你……不够大度？不够体恤圣心？甚至……”
“甚至你以往对你姐姐的怀念，……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毕竟，你可把一个如此肖似她的女子毫不留情的处置了。”
“皇后，哀家知道你对皇帝一片真心，可这份真心……经得起这般消磨吗？为了一个贵人，伤了夫妻情分？真的值得吗？”
“这帝后之间，若是因此生了嫌隙隔阂……”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末了还轻轻摇头，实则内心疯狂咆哮！
【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在女主光环失效之前，甄嬛就是无敌锁血挂！绝对死不了！】
【要不是怕系统随便修正剧情，哀家才不掺和这些破事呢！】
【鬼知道女主光环究竟要磨到什么时候才失效啊！想要甄嬛提前下线都不行！系统也不给个进度条，整得心里怪没底的。】
皇后身体猛地一晃，若非剪秋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虚扶住，几乎要坐不稳。
太后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抽打在她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对皇帝的爱，是她所有算计的起点，也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
“夫妻情分”四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皇后。
她脸上的血色褪尽，手指死死攥着坐椅的扶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化作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她对皇帝，那是真真切切、深入骨髓的爱恋！
她可以容忍后宫佳丽三千，可以容忍华妃嚣张跋扈，却唯独无法容忍皇帝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疏远和不满！
太后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中的烈火。
是啊，年羹尧……纯元……皇帝的心……她赌不起。
皇后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力感：“皇额娘教训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手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那股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愤和不甘。
良久，她才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
“那……依皇额娘之见，此事……难道就这般轻轻揭过？宫规法度，岂非成了儿戏？”
真的好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样大的把柄！
“揭过？”乌雅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哀家不是罚了她们了吗？！”
“华妃失去协理六宫之权，莞贵人每日跪经思过，虽不算严罚，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宫权？！跪经？！相比彻底失宠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年世兰！甄嬛！咱们走着瞧！！
“皇额娘思虑周全，臣妾……遵旨。”皇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裹着浓浓的不甘和屈辱，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塞满了黄连的傀儡，外表还得维持着皇后的端庄体面。
景仁宫。
皇后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剪秋。
她卸下了那身端庄的伪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架上的缠枝牡丹花瓶。
“娘娘……”剪秋心疼地奉上热茶，却被她猛地拂落，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
皇后压抑的低吼在殿内回荡，充满了不甘和怨毒，最终也只能化作对剪秋的牢骚，“本宫……本宫竟被她们……”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憋得生疼。
皇后乌拉那拉宜修疲惫地靠在凤榻上，剪秋小心翼翼地替她揉着额角。
“娘娘，您别气了，身子要紧。”剪秋心疼地劝道。
“不气？”
皇后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和不甘，“本宫如何能不气？！”
“华妃嚣张依旧，只是暂时禁足！甄嬛那贱人，不过是每日跪两个时辰！丽嫔不过是个蠢货，没了也就算了！”
“本宫……本宫身为皇后，竟拿她们无可奈何！”
“本宫……本宫好恨！”
皇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哭腔和滔天的怨毒，“华妃！甄嬛！还有……太后！她们一个个！都来与本宫作对！”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道血痕。
“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可本宫连处置后宫嫔妃的权力都没有！都要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本宫这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宜修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带着一丝尖利：“本宫不服！自古以来，哪家皇后当得如此憋屈啊！”
剪秋连忙安抚：“娘娘息怒！太后娘娘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年羹尧势大，甄嬛又仗着那张脸……咱们……咱们只能先忍着。”
“忍着？”
皇后颓然地靠回去，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本宫忍了多少年了……剪秋，你说，本宫对皇上一片真心，为何……为何总是这般艰难？”
语气里充满了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深深的疲惫。
剪秋吓得连忙跪下：“娘娘息怒！娘娘保重凤体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大局……”
“大局？呵……”
皇后惨笑一声，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本宫的大局，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些贱人得意！看着她们一步步蚕食本宫的一切！”
她闭上眼睛，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本宫不甘心……本宫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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