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传达室前，雷神探进半个身子，带着点不确定的拘谨，“你好，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方瑜的老师？”
“嗯，是的。”门卫大爷放下报纸。
“麻烦帮我喊一下，有东西要给她。”
“好，你在这里等着。”
方瑜跑出来，“雷，”喊了一半，还是不确定喊雷神，还是喊雷锋，“你怎么来了？”
雷神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药袋，里面装着几盒润喉药，伸手往前一递，“给你的。”
“什么啊？”方瑜打开口一看，“哦，呵，谢谢你！”
“我不知道你电话，就直接过来了。”
“你中午有事吗？”
“没，没有啊！你家还要去看下吗？”雷神问道。
“等下小朋友午睡了，我请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好啊！”雷神眼睛亮了亮。
“那你要等我一下，我去教室安排好了过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
“这个……”方瑜看看牛皮纸药袋。
“给你的，我喉咙又没事，吃不着。”
“嗯，那我就拿进去了。”
雷神连忙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进教学楼的背影，心里像被晒了太阳一样，暖洋洋的。他靠在门口的梧桐树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方瑜跑回教室把小朋友送到午睡室后跑出来，“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雷神站直身体。
“你午饭吃了吗？”方瑜问。
“吃了。”
“那我们就去哪里凉快一点的地方坐一下，请你喝冷饮吧，老城墙那边。”
“好！”雷神跨上摩托车，“上来！”
方瑜犹豫了一下，侧坐上摩托车后座，指尖轻轻攥住雷神的衣角。
摩托车“轰隆”一声，迎着正午的热风拐进一条绿荫掩映的岔路，这里是县城老城墙的旧址，去年刚改建成小公园，沿墙的老樟树，枝叶浓密得能把日头都筛成碎光 。
“就在这儿吧。”雷神踩下刹车，指着墙根下的红漆茶摊。
油布大伞撑得老高，伞下摆着几张小木桌，老板娘正往玻璃杯里续凉茶水，茶香混着薄荷气飘过来。
他们要了两杯凉茶，方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暑气。
她看着不远处的老城墙，墙根下有老人摇着蒲扇下棋，孩子们追着光斑跑，耳边是蝉鸣和茶水摊的吆喝声。
“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和我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方瑜和雷神面对面坐着。
“没事！小事别记在心上，也谢谢你愿意让我留号码给你，愿意找我。”
“明明是我要谢谢你。”
“算了，不谢了，谢来谢去，麻烦。”雷神挥挥手。
一阵“吱呀”的推车声，雷神望过去，不远处，一位老爷爷正弓着背，费力地拉着装满废品的小推车往上坡走。
车轮在水泥路上打滑，车身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退下来。
雷神几乎是立刻就起来，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他没说话，只是稳稳地扶住车把手，腰腹用力，一声不吭地帮老爷爷把车拉到了上面平坦的地方。
老爷爷转过身，攥着他的胳膊连声道谢，他露出一个简短的微笑，说了句“没事，你小心点慢走”，就转身往回走。
方瑜看着他走回来，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阳光照在他的皮肤上，竟少了几分疏离感。
方瑜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雷神的目光落在了冷饮摊那把歪歪斜斜的遮阳上，固定的绳子已经松脱了大半。
雷神没多想，又快步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动作麻利地把遮阳伞重新固定好，还特意拽了拽，确认结实了才住手。
摊主忙着招呼客人，只是含糊地说了声“谢谢”，雷神也不在意，拍了拍手就坐回来。
方瑜看着他，嘴角弯了起来。
雷神注意到她的目光，擦了把汗，忽然笑了，带着点自嘲的语气说，“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的。”
方瑜挑了挑眉，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我是说，”雷神顿了顿，语气诚恳了些，“这些事，就算你不在这儿，我看到了也会去做的。”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感觉刚才那样子，跟电视里演的似的，好像是专门为了讨好你才做的。”
方瑜忍不住笑出了声，冷饮的在嘴里冰甜，心里也暖暖的。“你还真对得起你这个名字。”
雷神也笑了，这次的笑容比刚才更舒展，眼里像是盛了点星光。
遮阳伞稳稳地撑着，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方瑜看着对面这个有点热心又有点可爱的男孩，心里渐渐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等我六一忙完，请你吃饭！”方瑜认真地说。
“好啊，你忙好了找我，一定要请我吃。”雷神一点都不客气，“把你号码告诉我，你不找我，我来找你。”
方瑜一笑，“嗯，会的，我妈早上也说叫我要谢谢你的。”
“鱼宝宝，我们要是恋爱了，见家长这块是一点都没负担的，我跟你妈都已经见过了。”雷神脸凑过来，笑嘻嘻地说。
“大白天的叫我鱼宝宝？”方瑜低下头。
“大白天？嗯，我们之前见面都是在晚上。”雷神抬头看了一下阳光，“都说网友见光死，我们不会啊，越见越鲜活。鱼宝宝，你妈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妈，她也没多问什么？”方瑜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好，我也要去上班了。”雷神起来去付钱。
“说好我请你的。”方瑜拉回他的手。
“你是说请我吃饭的。这不是饭。下次你请我。”雷神还是把钱给摊主。
“你在哪里上班？”方瑜问。
“你终于来问我的情况了？”雷神轻轻地挑了一半眉毛，“目前在厂里做水电相关工作，但有打算去建筑公司，建筑公司工资高一点，多挣点钱讨老婆。”
“走吧！”
“几岁？家在哪里？家里情况还要问吗？”雷神追着问。
“不问了，要迟到了！”
“好，下次你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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