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风裹着雪沫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叶天勒住马缰，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披风下摆扫过马腹的汗沫，在雪地上拖出道浅浅的痕。
“墨，信号弹。”他的声音压过风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
身后阴影里窜出道黑影，墨抬手将枚猩红信号弹射向天空。夜空中炸开的红光像滴在宣纸上的血，瞬间映亮谷口嶙峋的怪石——那些石头缝里，正藏着数十双闪烁着贪婪的眼睛。
“赵瑾就在前面的溶洞里。”墨的声音贴着叶天耳畔响起，指尖往左侧山壁指了指，“盐商的人比咱们快了一步，已经围了三层。”
叶天的靴跟在马腹上轻轻磕了下，坐骑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撕碎。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在雪光里闪了闪，映出他眼底的寒芒：“盐商想要账册，赵瑾想活命，咱们……要他们两个都留在这里。”
“可是陛下说要活的……”墨的话没说完，就被叶天扫过来的眼神打断。
“活的？”叶天冷笑一声，软剑突然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刺穿从右侧扑来的黑影咽喉。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里的弯刀“当啷”落地，溅起的雪沫沾在叶天的靴尖。“盐商的人可比陛下的圣旨跑得快。”
他催马向前，软剑在手中挽出朵剑花，将迎面射来的羽箭劈成两半。“告诉后面的人，烧谷！”
“烧谷？”墨愣住了，“这谷里全是枯枝，一把火下去……”
“对，一把火下去，什么账册，什么盐商，都成灰。”叶天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股烧灼般的狠劲，“赵瑾想带着账册讨价还价？让他问问这把火答不答应！”
马蹄踏过积雪的声响惊动了溶洞里的人。赵瑾披着件狐裘，正被几个盐商的护卫推搡着往外走，手里紧紧攥着个油布包——里面正是那本账册。他看见叶天的玄色身影，脸色瞬间惨白，像见了索命的无常。
“叶天！你别过来！”赵瑾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这账册我早就抄了副本！你敢动我，副本明天就会出现在都察院！”
盐商总领冷笑一声，挥了挥手，周围的弓箭手立刻将箭尖对准叶天：“叶公子，咱们做笔交易如何？账册给我们，赵瑾归你，从此两清。”
叶天勒住马，软剑斜指地面，剑尖的雪水顺着刃口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交易？”他挑眉，目光扫过那些弓箭手紧绷的手臂，“你们的弓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跟我谈交易？”
话音刚落，他突然调转马头，软剑反手一挑，竟将身后偷袭的盐商护卫的手腕削断。那人的惨叫被风吞没的瞬间，叶天的声音已经炸响：“放火！”
谷外早备好的火油桶被推了下来，泼洒的火油在雪地上蔓延开，墨甩出的火折子落在上面，腾起的火焰瞬间舔上两侧的岩壁。盐商的人慌了神，弓箭阵顿时乱了套。
“赵瑾！账册给我！”叶天催马冲到赵瑾面前，软剑直指他的眉心，“否则这火，先烧你！”
赵瑾的匕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油布包被他死死按在怀里：“我给你账册，你放我走！我知道李嵩藏的另一本账册在哪，我告诉你！”
“晚了。”叶天的软剑突然下压，剑刃贴着赵瑾的咽喉划过，带起道血线。“你以为陛下真要活的？”他凑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他要的是账册消失，你……也一样。”
赵瑾的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里的油布包掉在地上。叶天弯腰抄起，同时将软剑刺入他的心口。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等盐商总领反应过来时，赵瑾已经倒在雪地里，血很快被火焰烤得焦黑。
“账册！”盐商总领怒吼着冲过来，却被突然坍塌的岩壁砸在下面——是墨引爆了预先埋好的炸药。
火焰已经窜上了谷顶的枯枝，噼啪作响的燃烧声盖过了人的惨叫。叶天将油布包塞进怀里，调转马头往谷外冲。墨紧跟其后，手里还拎着个昏迷的盐商小头目。
“账册拿到了？”墨的脸上沾着烟灰，声音里带着喘息。
叶天回头望了眼被火海吞噬的黑风谷，软剑上的血珠被风吹落，在雪地上晕开细小的红点。“烧干净了。”他淡淡道，仿佛只是烧了堆枯枝。
“可是……那是真账册吗？”
叶天的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赵瑾那种人，怎么会带真账册见盐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随手扔给墨，“这个，烧了。”
墨接住，触到包里面硬邦邦的形状，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叶天塞进怀里的，根本不是这个。他看着叶天策马远去的背影，玄色披风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像只浴火的蝙蝠。
谷内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风声里夹杂着木材爆裂的脆响。叶天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风雪里，只留下黑风谷的火海，在夜色中疯狂舔舐着一切罪恶的痕迹。而那本真正的账册，正安静地躺在叶天的袖中，像枚即将引爆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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