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驶入一片灰蒙蒙的工业区,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子机油、煤灰和某种湿润棉絮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这种味道让王昊很不爽。
他刚刚做完一个美梦,梦见自己躺在南方某个海岛的沙滩上,苏婉和林晚晴一左一右给他喂着冰镇西瓜,赵嫣然那个小丫头片子则在旁边卖力地给他扇扇子。
结果火车一个急刹车,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把他从美梦里直接颠了出来。
“什么情况?”王昊烦躁地坐起身,扒着车窗往外看。
只见火车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车站,月台上人来人往,但他们的车厢却停在一条偏僻的侧线上。
没一会儿,列车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敲门,隔着车门恭敬地汇报:“王顾问,实在抱歉!前方铁路桥需要紧急维修,咱们的列车得在这儿临时停靠一天,明天早上才能继续出发。”
“什么玩意儿?”王昊的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停车一天?
这不耽误他去南方晒太阳享受人生的大计吗?
他的咸鱼计划里,可没有“中途在工业区吸废气”这一项!
“不能想想办法?让它先不修,等咱们过去了再修?”王昊异想天开地问。
列车长在门外擦着汗,一脸为难:“顾问,这……这真不行,是军方的紧急通知,最高优先级……”
一听是军方,王昊也不好再撒泼了。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滚蛋吧。”
待在闷罐子一样的车厢里也不是个事。王昊索性带着苏婉和林晚晴下车溜达溜达,透透气。
至于赵嫣然,则自动切换到了“贴身丫鬟”模式。
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声不吭地跟在三人身后,手里还提着王昊那个宝贝得不行的紫砂大茶杯,里面泡着滚烫的大红袍。
经过了这几天的“调教”,这位天之骄女已经彻底认清了现实。
反抗,只会饿肚子。
顺从,虽然屈辱,但至少能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工业重镇以纺织业闻名,远处烟囱林立,一派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
王昊看着那些不断冒着黑烟的烟囱,撇了撇嘴。
“这空气质量,还没咱们靠山屯后山的牛粪味儿清新呢!”
他这一句吐槽,引得苏婉和林晚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车站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急促的女声回荡在整个站台。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由京城来的王顾问同志,听到广播后,立即前往站长办公室!重复一遍,请王顾问同志,立即前往站长办公室!有紧急情况!”
广播连着喊了三遍,声音大得整个车站的人都听见了。
一瞬间,无数道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王昊他们这几个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外乡人。
王昊一听,头皮都炸了。
王顾问?
除了自己这个倒霉蛋还能有谁?
麻烦这就找上门了?他脚跟一转,就想装没听见,直接开溜。
“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车上打麻将去!”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赵嫣然拦住了去路。
赵嫣然板着一张俏脸,把茶杯往他面前一递,公事公办地提醒道:“王昊同志,请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国家战略顾问,享受着最高级别的待遇,就有义务为地方解决困难。你不能不管。”
那语气,那姿态,活像个刚正不阿的纪委干部。
王昊斜了她一眼。
好家伙,这小丫头片子,刚混上几顿饱饭,这就开始拿鸡毛当令箭了?
“我管不管,轮得到你这个跑腿的来教训我?”
“这是我的职责!”赵嫣然挺起胸膛,寸步不让。
王昊看着她那副“我是正义的化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跟她计较,掉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朝着站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一推开,一股浓烈的烟味就扑面而来。
里面挤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一看到王昊,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两眼放光地就冲了上来。
“您就是王顾问吧!哎呀!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男人激动地抓住王昊的手,那力道,恨不得把王昊的骨头都给捏碎了。
王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
“你谁啊?咱俩认识吗?”
男人连忙自我介绍:“王顾问,我是本地红星纺织厂的厂长,我叫张卫国!”
他指着自己那张写满了愁苦的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顾问啊,您可得救救我们厂啊!”
接着,张卫国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厂里遇到的天大麻烦给说了出来。
红星纺织厂是本地最大的国营厂,几千号工人全靠它吃饭。前段时间,厂里从西德花天价进口了一台最先进的纺纱机,是全厂的命根子。
结果就前天,这台宝贝机器突然趴窝了!
工程师检查了半天,发现是一个核心的传动轴承磨损得太厉害,直接碎了,导致整条生产线全线停产!
“全厂几千号工人,现在天天在厂里瞪眼干耗着,没活干就没工资,每天的损失都是个天文数字啊!”张卫国捶胸顿足。
“我们跟德国那边联系了,订购新的轴承,可那帮龟孙子说,他们的生产计划都排到明年了,最快也要半年才能给我们发货!半年啊!黄花菜都凉了!”
张厂长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从市里开会的时候,隐约听到省里下了个文件,说最近会有一位解决过国家级难题的“神秘顾问”路过他们这儿,要求沿途单位全力配合。
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今天一打听,这位“顾问”的专列竟然真的因为铁路维修,临时停在了他们这儿!
这简直是老天爷开眼!
于是,他立马发动所有关系,找到了车站。
听完张卫国声泪俱下的控诉,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唯独王昊。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掏了掏耳朵,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开了口。
“多大点事儿。”
他那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包括刚刚还义正词严的赵嫣然。
王昊完全没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不就是个破轴承吗?嚷嚷什么。”
“带我去看看。”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又补充了一句让所有人差点跌倒的话。
“搞快点,要是耽误了我明天出发去晒太阳,我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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