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的枯叶刚碰到窗纸,陈默的手指就动了一下。
他眼睛还闭着,但体内的气息已经转了七圈。自从灵根打通后,他的感觉变得特别灵敏,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屋顶那声轻响,不是风也不是猫,是有人踩到了那块松动的青瓦。
第二步很轻,几乎听不见。
可现在的陈默能“看”到。他的神识慢慢铺开,贴着地面爬到墙边,又顺着夜色扫过去,看到一个黑影正从空中跳进来。那人穿着灰袍,脸上戴着面具,腰上挂着一块铁牌,手里握着一根骨刺。
来者不善。
陈默左手还在琴边,指尖轻轻压着琴面,上面泛起一道波纹。旁边的苏弦没动,袖子里的七枚玉珠已经滑进掌心。
黑影翻过墙,脚尖一点地,直冲窗户而来。
就在他伸手要破窗的瞬间,陈默睁眼站起。
斩虚枪从背后弹出半尺,枪尖停在那人喉咙前一寸,寒光映出面具下缩紧的瞳孔。
同时,苏弦拨动了第一根琴弦。
声音撞在空气里,像一张网罩住黑影。那人想退,却发现身体被死死锁住,连手指都动不了。
“你是谁?”陈默声音很冷。
对方不答,冷笑一声,手掌猛地炸开一团血雾,朝陈默脸上甩去。
陈默站着不动,立刻展开领域。
小院温度骤降,那团血雾还没落地就变成冰渣,噼啪掉在地上。黑影的动作也慢了一拍,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心神受压的表现。
苏弦继续弹琴,低沉的震动传进地面,顺着脚底冲进对方经脉。那人脸色大变,肚子里面像被刀割,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黑血。
“魔宗的人?”陈默上前一步,枪尖抵住他脖子,“谁派你来的?”
“哼。”那人擦掉嘴角血迹,眼里满是杀意,“你们知道太多,都该死。”
陈默眼神一沉:“你在找什么?是骨符,还是这张琴?”
对方瞳孔一缩。
陈默心里明白了。
右手一抖,斩虚枪横扫而出,砸中对方右肩。咔的一声,骨头断了,整条手臂垂了下来。
苏弦换了个节奏,琴音变急。
三道音刃飞出,打中对方双腿穴位。那人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陈默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我再问一次——谁派你来的?域主为什么盯上我们?”
那人咧嘴一笑,牙缝里渗出血丝。
“域主……不会放过你们。”话刚说完,喉咙突然鼓起,青筋暴起,鲜血从嘴、鼻、耳朵里涌出来。
身体抽了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陈默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断了。
“自杀了?”他抬头看苏弦。
苏弦摇头:“不是普通毒药。是噬魂丹,吃了会烧光神魂,不留痕迹。只有死士才用这种东西。”
他走过去,拿下对方腰上的铁牌,摸了摸上面的符文。
“血骨堂外围的信物。”他说,“刻的是情报等级。这人不是核心成员,只是探路的棋子。”
陈默站起来,看着尸体的脸。他揭下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三十岁左右,皮肤发灰,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敢一个人闯进来,一点都不怕。”陈默说,“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不止一个。”苏弦忽然开口。
陈默看向他。
“他死得太快。”苏弦把铁牌收进袖子,“每句话都像背好的台词。最后那句‘域主不会放过你们’,不是威胁,是任务。说完才能死。这种人不会单独行动,一定有接应。”
院子里安静下来。
风吹进来,带着沙土的味道。
陈默走到院门,一脚踹开门。外面巷子空荡荡的,没有脚印,也没有气息。
但他知道,有人在暗处看着。
“他们在等我们离开。”他说。
“或者等我们处理尸体。”苏弦站在门口,虽然看不见,却准确对着巷子尽头,“这具尸不能留。他们会顺着痕迹找来。”
陈默点头:“先毁掉。”
他抓住尸体肩膀,拖进屋里。苏弦跟着进去,顺手关上门。屋内昏暗,骨琴放在桌边,琴弦上有干掉的血迹。
“他们盯上这里,是因为这张琴。”陈默说,“你也说了,九千年没响过,现在一响,就是传承要重启的信号。”
“所以接下来不会只是偷袭。”苏弦靠着墙坐下,“是围剿。”
“那就别等他们准备。”陈默握紧斩虚枪,“先找出他们在镇上的据点。”
“你知道在哪?”
“不知道。”陈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我记得刚才交手时,他身上有种味道,和那晚屋顶的小黑铃一样。那是禁言铃的药引味。那种铃能吞声音,炼成追踪符。”
苏弦沉默几秒:“你想顺着气味找?”
“难道等他们设好陷阱?”陈默把枪收回枪匣,“死了一个,还会来第二个。不如主动出手。”
苏弦没反对。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琴面:“琴不能再响。下次要是弹,必须一击致命。”
“我明白。”陈默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你留下守琴。我去查。”
“不行。”苏弦站起来,“那味道你闻不到,只有我能分辨。调音玉可以锁定气息波动。我去。”
陈默皱眉:“你眼睛……”
“我看不见,但听得见。”苏弦打断他,“世界对我来说都是声音。心跳、呼吸、脚步轻重,我都听得很清楚。你要找人,少不了我。”
两人对视了几秒。
最后,陈默点头:“好。但你不准碰琴。遇到敌人别硬拼。”
“我活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拼命。”苏弦手伸进袖子,七枚玉珠轻轻碰撞,“是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风更大了,沙子打在墙上啪啪响。
陈默走在前面,右手一直按在枪匣上。苏弦落后半步,走得稳,好像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
走到第三个巷口,苏弦突然停下。
“等等。”他低声说。
陈默立刻站住。
“东南边,二十步远。”苏弦侧耳听着,“有人烧纸钱。火里加了迷魂香,用来遮气味。但他们忘了——风是从西边来的。”
陈默屏住呼吸,慢慢转头。
那边是一家废弃药铺,门歪着,门前堆着灰烬。火已经灭了,只剩一缕青烟。
这时,一片纸灰被风吹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
那灰太白了。
不是普通的黄纸烧出来的。
是专门用来传讯的骨纸。
“他们在报信。”陈默低声说。
“现在过去,还能抓到。”苏弦往前迈了一步。
陈默正要动,忽然感觉到脚下地面有一点震动。
不是脚步声。
是从地底传来的颤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井底慢慢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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