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打在脸上,很疼。陈默抬手挡了一下,左手腕上的布条松了。他停下,重新绑好。那片银鳞还在里面,贴着皮肤,有点烫。
阿渔靠着他,走得很慢。她呼吸很弱,一只手一直抓着他的衣服。刚才风停后,她只说了一句“别回头”,就没再说话。
陈默没回头。他知道后面没人追,但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天上挂着三个月亮,颜色越来越暗。空气里的灵气乱窜,碰到皮肤会刺痛。
他继续走。突然手腕一震。银鳞发出光,一条光路出现在空中,指着远处一个镇子。那镇子藏在沙丘后面,只能看到几堵灰墙和一根歪的旗杆。
光路刚稳,眼前画面变了。
他看见一座石台,周围点着红烛。阿渔躺在上面,手腕被铁链锁着,眼睛闭着。一个穿血色长袍的男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骨刀,慢慢靠近她的额头。
画面一闪,又变了——白天,阿渔穿着白裙子,一个人往上走台阶。敖烈跟在她后面,手放在她肩上。她没挣扎,一步步走向一扇用骷髅堆成的门。
两个画面来回出现,一次比一次清楚。
陈默站着不动,直到画面消失。他知道这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是可能发生的未来。唯一的不同是: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他低头看身边的阿渔。她眼睛半闭,脸色很白,胸口的龙珠只剩一点光。但她还抓着他的袖子,没松手。
这就够了。
他从背上拿下斩虚枪,右手握住枪柄。枪身上的银线还有点热,是昨天把银鳞融进去留下的。他用力按枪柄,枪轻轻震动,发出一声低响,像在回应他。
方向没错,就是那里。
风突然停了。四周很安静,连沙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阿渔身子一抖,嘴里挤出几个字:“前面……不对劲。”
陈默马上蹲下,把她背起来。她很冷,像冰一样贴在他背上。他运起《玄骨炼天诀》,肋骨处一阵疼,体内燃起骨火,一层淡红的光罩把两人包住。
这时,前面空气开始扭曲。地面裂开,黑气冒出来,有股臭味。这不是怪物,是某种禁制被触发后的残留。
他不再等,快步冲过去。
脚下的地变硬了,沙子成了黑色碎石。远处的镇子看得更清了。灰色石头垒的墙塌了不少,露出里面的烂木头。镇口立着一块碑,刻着三个字:归墟镇。
这是中州边境的第一个落脚点。
他背着阿渔走近石碑,放慢脚步。刚要进镇,左手腕的银鳞突然发烫。他掀开布条看,鳞片上出现新画面——一间昏暗的屋子,墙上挂着一张琴。琴是白骨做的,琴弦是铁链。
他认得这张琴。苏弦的骨琴。
他记得,每次这琴响,他怀里的骨戒就会发热。现在,骨戒果然又烫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
他靠着石碑站住,轻轻放下阿渔。她靠在墙边,头歪着,手指还是勾着他袖子。
他抬起左手,看银鳞上的光路。那条线伸进镇子,穿过几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前。楼顶塌了一半,窗户空着,像个黑洞。
光路很亮,没闪。
说明目标还在,也没被破坏。
他伸手摸背后的剑匣。铁链没事,斩虚枪也没动。一路跑过来,武器没松,说明附近暂时没有强敌。
但他不敢大意。
阿渔刚才说“前面不对劲”,不是错觉。这里的灵气很乱,不像自然形成,像是被人动过。镇子里太安静了,连鸟叫都没有。
他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一点安魂粉,涂在阿渔手腕上。粉末化了,她的呼吸稳了些。
“还能撑多久?”他问。
阿渔睁开眼,看他一眼,声音很小:“我不知道……但你不能停。”
“我不会停。”他说,“你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是现在。”
她点点头,又闭上眼。
陈默站起来,右手按住斩虚枪。他顺着光路往前走,每一步都很稳。两边的房子大多破了,门歪着,屋里没人。偶尔有几家门前挂布帘,风吹着晃,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走了大约二十步,他听到声音。
是琴声。
断断续续,从左边一条小巷传来。只有一个音反复弹,像是在试琴。
琴声一起,他怀里的骨戒就发烫,比刚才更厉害,几乎烧到皮肤。
他停下,看向巷口。
巷子很窄,只能过一个人。地上是青石板,有些碎了。墙糊着灰泥,大片脱落。琴声从巷子尽头传来,节奏慢,每个音落下,空气都轻轻颤。
他站着不动。
琴声突然停了。
几秒后,又响一个音。
这次更短,好像在回应他。
他抬起左手,银鳞上的光路没变,还是指向那栋小楼。琴声来自另一个方向,不重合。
说明弹琴的人不是目标,但一定有关。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渔。她还闭着眼,但耳朵动了一下,应该也听到了。
他走回去,蹲下:“我进去看看,很快回来。”
阿渔没睁眼,把手从他袖子上拿开,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知道,她是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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