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压轴舞台灯光暗下，陈楚身披青莲色长袍现身。
舞台骤然化为水墨九道山峦投影，苍凉埙声裂开寂静。
《天地无疆》首句唱出，声压竟震得前几排影帝耳膜嗡鸣！
梅丽双手捂住心口，“上帝啊...这嗓子里是锁着山川吗？”
当电吉他怒吼撕破古风编曲的刹那，全球直播弹幕瞬间被“东方赛博朋克！”刷爆！
陈楚唱尽最后一个音，九道山峦化作星空陨落。
全体起立的掌声持续十分钟，导演颤抖查看实时收视——全球峰值突破15亿！
后台，梅丽攥紧陈楚的手：“请为我写首歌！片酬你开！”
陈楚望向窗外好莱坞星光大道：“传奇不是用灯光打出来的。”
洛杉矶，杜比剧院。金碧辉煌的内场，空气被香槟气泡、高级香水、以及无形的紧张与期待彻底浸泡。水晶吊灯落下如瀑的光斑，在镶嵌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晚礼服上跳跃，在锃亮的皮鞋上流淌。奥斯卡颁奖礼正酣，这座电影艺术的圣殿一年一度的狂欢走向顶点。最佳导演、最佳影片的金人被陆续捧起，尖叫与热泪、笑容与失落交替上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微醺的荷尔蒙。
然而今晚，有一种微妙的、区别于角逐奖项的期待感在涌动，仿佛平静海洋下涌动的庞大暖流。后台显示屏上的实时收视率曲线，在最佳影片揭晓后本该趋于平缓的尾段，却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斜率，悄然爬升。导播间内，白发苍苍的总导演卡尔斯双手死死捏着实时收视图表，指节泛白，声音低沉如风暴临近：“峰值预测...突破15亿？上帝，压轴效应提前了！快！把所有备用卫星信号通道给我打开！主转播车信号冗余拉到200%！观众要看的不是小金人揭晓的尖叫了……”
舞台区侧幕，陈楚闭上眼。
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鼎沸的尖叫、后台的指令、摄像机的嗡鸣、甚至是远处梅丽·哈灵顿佩戴的钻石耳坠碰撞的细微轻响……都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他只感受到身上这件重逾十余斤的青莲色缂丝云纹长袍带来的沉坠感，丝线中捻入的银线透着微微凉意，如同浸染了千年的月华。袍服上细密织就的“五岳独尊”纹样压在他的肩膀，无声地传导着一股浩瀚的沉淀。这并非简单的演出服，而是承载山岳重量的战甲。
助理小杨紧张地帮他整理着袖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褶皱，目光瞥过他静如深潭的面孔，心头那点急躁奇异地沉淀下去。十年，足够磨穿顽石，何况是人？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那个会被浮华震慑的青涩选秀冠军。十年前，他被蛮横的力量按进淤泥里，十年后，他从污浊中站起，每一步踏出的印记，都足以让整个世界为之颤动。
“……还有三十秒！”耳返里传来卡尔斯强压激动的指令，背景里夹杂着技术组最后通牒般的英语计数。
陈楚睁开眼。
眸子里映不出光怪陆离的舞台灯光，唯有穿透历史尘埃而来的冷冽锋芒。
前一秒还在播放着年度最佳影片混剪的巨型主屏幕，骤然熄灭。不是柔和的淡出，而是如同瞬间被无形巨兽吞噬掉所有光源的绝对黑暗！这猝不及防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向整个杜比剧院数万颗悬起的心脏，压向全球所有守候在屏幕前的目光。惊疑的低呼还未及在唇齿间成型——
“嗡——”
一声沉郁、苍凉、仿佛自九幽地底，又似莽荒之初穿透而来的埙鸣，以无可阻挡的穿透力，撕裂了沉重的黑暗，也撕裂了全球直播信号里那片刻死寂的沉默！
黑暗的舞台中央，一道笔直的光束，犹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垂落而下！
光芒中，陈楚独自而立。
青莲色的长袍将他修长的身躯勾勒得宛如一支静待引火的墨竹。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抬眼。当光束落下的瞬间，舞台上那占据半座剧院高度的巨屏如被神灵的画笔点染——泼墨狂放挥洒，九道泼墨的墨痕带着千钧笔力，如亘古洪荒中拔地而起的绝壁山峦！
山脉由近及远，从近景的嶙峋陡峭、墨色淋漓如铁铸刀劈，到远景的延绵磅礴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舞台两侧，幽蓝冷光如亘古不化的冰川，随着苍凉的埙声一同蔓延开去，舞台瞬间被放大成无垠的天地。山峦的阴影在陈楚脸上投下深刻的轮廓，也投射在每一位前排观众震颤的瞳孔里，带来了时空错位般的窒息压迫。
埙鸣余韵未绝，陈楚微微抬颌。
“天——”
一个单音。
石破天惊！
如同万丈绝峰之上坠落的第一块巨石，裹挟着开碑裂石的力量，炸响在寂静的剧院中央！前排，刚刚凭借一部战争片摘下最佳男主角的老派影帝格雷·莫斯曼，在他那个单字出口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松弛的皮肤似乎都抖动了一下。不是被高音刺痛的生理反应，而是被一股纯粹的、凝聚成实体的音波力量狠狠撞击在了耳膜深处！大脑嗡鸣，头皮瞬间发麻！他下意识地用力捂了一下耳朵，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绝不是肉嗓凡胎该有的力量！
“——不——言——高——”
唱词继续，声音沉雄如地脉滚动，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开的清越质地。那已不是简单的演唱技巧，那声音里压缩着亘古山河的沉默力量，是熔岩在冰川下千百年挤压奔涌后的一次狂啸！每一个吐字都像凝聚着千钧之力，砸在空气里形成一圈圈肉眼几不可见却令空气都扭曲的音浪涟漪。
顶级大导演席位中，新晋的才女导演梅丽·哈灵顿已经完全忘记了呼吸。她精心保养的手紧紧抓住胸前昂贵的真丝礼服领口，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骨节分明。那双闻名于世、足以洞察人性幽微的碧绿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茫然与巨大的心灵震颤。她近乎本能地侧头，对着身边同样僵硬的金牌制作人同伴失声道：“my God... what... what mountain ranges did he swallow? how can his voice...”（天啊…他吞掉了什么山脉？这喉咙里囚禁着一整片山川的力量吗？）她语无伦次，再也无法找到更贴切的语言去形容这超出了她毕生认知的声乐奇观。那根本不是歌者的喉咙，那是正在隆隆隆起、重塑地貌的大地！
全球直播信号。
所有语言、所有肤色的观众，在那一句开天辟地的“天不言高”之后，仿佛灵魂都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提了起来。几秒诡异的停顿后，弹幕洪流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碾碎了所有文明壁垒，不同语种爆炸开来，却又指向同一种疯狂的情绪。华语弹幕如瀑布倾泻：“陈楚！！！” “天神开嗓！” “祖宗！这是我祖宗开腔了！” 夹杂着英文的咆哮：“hoLY FUcKING ShIt! thIS VoIcE!!!”（我操！！！这嗓子！！！） “Unreal!!!”（太不真实了！） “what is happening in my ears?!”（我的耳朵怎么了？！） “where is china?! Send me coordinates Now!”（中国在哪里？！现在！立刻！告诉我坐标！）
舞台之上，陈楚目光穿透九道雄浑的墨色山峦虚影，投向更深远的未知。在古老埙声与沉雄人声交织营造出的苍茫史诗感达到顶峰，所有人的心脏都被那山岳般厚重的声音压得难以跳动时——
陈楚脚步纹丝未动，右手却猛地扬起！
仿佛一个跨越千年时空而来的指令！
“铮——！！！滋——！！！”
两道撕裂一切的尖锐爆响，如同混沌被强行劈开的电光，蛮横、暴戾、充满了金属的冷酷质感！原本占据绝对主导的悠扬古琴、沉浑鼓点、古埙苍凉瞬间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取而代之的，是高功率真空管功放驱动下，电吉他和贝斯音墙掀起的、纯粹由现代工业电力驱动的狂潮！那失真音效如同狰狞的巨兽，在浩瀚的古风编曲内部彻底爆发！
古风与硬核摇滚！千年积淀与未来咆哮！
这两种气质截然相反、甚至堪称水火不容的音乐元素，在这个舞台上被陈楚极其强硬地焊接在了一起！
撕裂感？
不！是更高层次的和谐与蜕变！如同沉睡的东方巨龙，在被唤醒的瞬间，露出了它那由能量管道、神经束线、暗能量引擎驱动的——崭新形态！
导播切了一个极其刁钻的镜头：舞台正中央，陈楚沉静如山的侧脸占据画面的三分之一，背景是九道墨色凝固的雄浑山脉，而在他身前，一把暗金色的Fender telecaster正被乐手用近乎癫狂的姿态疯狂扫弦！高速的指法在琴弦上带起一片虚影，爆裂的音符如同实质的弹片喷涌而出！极静与极动，山岳与火焰，古典轮廓与赛博钢铁！
这一瞬间的视觉与听觉冲突，达到爆炸的临界点！
全球直播信号弹幕彻底陷入癫狂：
“我的认知被踩碎重组了！！！”
“东方赛博朋克！！！”
“啊啊啊！这不是跨界！这是升维！”
“疯了！奥斯卡现场玩核爆？！”
“历史书翻不动了！新纪元从今晚开始！”
“古人的骨头，通电！狂化！”
“音乐界的大撕裂！！陈楚干的！！”
导播室内，卡尔斯导演几乎将脸贴在了屏幕上，呼吸粗重得像个哮喘病人。他看着监视器里那个在古老山影与现代电光中岿然不动的青色身影，又猛然扫向另一块屏幕上如同脱缰野马般飙升、已将“15亿”这个恐怖数字远远甩在身后的收视峰值曲线——代表网络实时流量的那条红线更是像一管被高压空气瞬间注满的血液般垂直暴跳！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知是想哭还是想大笑，一把抓过对讲机，对着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的技术团队嘶吼：“全机位！！镜头拉满！！表情捕捉！乐队特写！观众！尤其是观众！！把他妈的每个毛孔都给我拍清楚！！这个人的每一帧画面！都将改写历史！！”
舞台之上，被两种极端音色撕扯出的混沌中心，陈楚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发生了神迹般的蜕变！
“地——不——言——厚——”
最后两句！
在电吉他撕裂真空般的轰鸣与鼓点如雷霆追魂的暴烈中，他拔高的嗓音却骤然失去了一切杂质的锋利！如同在核爆中心升起的一束纯净能量之柱！那声音穿透了嘶吼的金属、滚动的鼓槌、激荡的贝斯线条，拔起！再拔起！以一种超越人声物理极限的恢弘，带着山崩地裂也无法阻挡的纯粹意志，直达穹顶！
那不是技巧可以解释的高度。当唱词攀至“厚”字的最高点时，剧院顶部造价数千万美金的几块水晶吊饰灯组件，竟然极其清晰可辨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共振到了极限的“嗡——”的震响！
后台音响总控台的声压级仪表上，那根显示着实时动态声压的机械指针，在“厚”字巅峰处，竟猛地打到了红色的极限刻度线上端！旋即因为超出了量程范围而卡死在那里！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最精准的科学机器向纯粹的“神力”俯首称臣！
每一个音节都凝聚着无匹的能量！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来自大地的、最为浑厚的脉搏！那是千年文明沉默的爆发，是雪藏十年磨砺出的、足以撕裂一切虚伪和压制的声音！这种声音不再仅仅是听觉的享受，它化成了一种实质的力场，如惊涛怒浪般拍打着整个杜比剧院巨大的穹顶结构！
全球15亿屏幕前的人们，这一刻，仿佛集体失聪！
只有灵魂在被那纯粹的、来自东方的神性之音撞击！碾过！洗涤！
歌者眼中再无尘嚣喧嚣，只有一片澄澈的虚无。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化作一柄无锋重剑，带着最后一句“万古皆——同——流——”的浩瀚余音，直指苍穹尽头！
最后一个“流”字收束！声音戛然停止！
如同绷紧亿万年的弦，终于在这一刻耗尽所有潜能，完成了它的终极使命！
舞台上，陈楚右手猛地收回胸前，微微垂首。
无声！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降临！
死寂中，支撑起整个舞台“水墨”主视觉的巨大光屏上，那九道矗立了整首歌的、象征着无尽岁月与不朽精神的墨色山峦投影，在陈楚低头的瞬间，如同被亿万星光从内部点亮！
先是细微的星芒从山体裂缝中透出，紧接着是整个山脉从顶峰的轮廓开始，无声而壮丽地——
崩解！
没有爆炸的巨响，只有光影的湮灭与新生。如同最宏大的宇宙坍缩与创生。那九道曾经沉重如亘古神话的巨大山体，在一息之间碎解成亿万片飞坠的、闪耀着星辰般光芒的陨石雨！
它们向下坠落，在深邃的舞台背景幕布上划出一片璀璨的、移动的星河！
从宏伟山岳到寂灭尘埃，再从尘埃化为闪耀星海！仅仅用了三秒！
舞台上空，真正的灯光系统悄然启动！数十道柔和的冰蓝色顶光如同天河泻落，垂照在孤身站立星河之下的歌者身上。他身着的青莲色长袍下摆被无形的气流微微鼓荡，与坠落的星光相互辉映。他的身影被光幕勾勒得如同从宇宙深处走来的信使，周身流转着古老而永恒的光芒。
杜比剧院内部，时间被按下暂停键的一秒钟后——
“oh——！！！”
如同酝酿已久的火山冲破地壳的第一声轰鸣！靠近舞台左侧方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派好莱坞传奇导演，猛地拍着扶手，整个人像被巨大的力量顶了起来！他身边的编剧巨匠、明星巨擘，如同被无形的浪潮推起，呼啦啦一片站起来！紧接着是前几排的影帝影后们，一个个带着近乎失神的表情推案站起！那浪潮迅速向后排蔓延，如同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西装革履的制片大佬、华服盛装的颁奖嘉宾、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评委、矜持优雅的明星、后排那些怀揣梦想的独立电影人……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分水岭被彻底抹平！一个接一个！一片连一片！最后整座辉煌的杜比剧院，从上万张座椅之上站起一片钢铁丛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那个如竹挺立的青莲色身影上！
掌声！
不是礼貌的、矜持的、礼节性的掌声。
是山呼海啸！是狂风暴雨！是无以名状的、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最原始膜拜！是千军万马在旷野中奔腾咆哮！是狂信者面对神迹降临时那混杂着惊惧与狂喜的顶礼！掌声汇集成一道持续不断的、淹没一切的洪流，席卷了整个剧院的空气！水晶吊灯在这狂热的声波中微微颤栗！后台转播屏上，代表声音的分贝数值，直接冲破了设备安全峰值！警告红灯再次疯狂爆闪！
台下前排，新晋影后艾丽莎·索恩早已泪流满面，精致的妆容被冲花，她双手用力合十捂在唇前，眼神失焦地望着陈楚的方向，肩膀不住地抽动。旁边，《超能纪元》系列那位酷似钢铁人形的顶流男主，此刻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桀骜，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甚至忘了去擦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那是完全被艺术力量击穿防御后，灵魂震撼的泪。
后台走廊入口的阴影里，格莱美新晋最佳歌手凯丽·弗林斯——那个刚刚在陈楚演出前，因为自己斩获歌后正被一众记者簇拥得有些飘飘然的年轻天后——此刻，手里还紧紧捏着准备送给偶像陈楚的香槟酒杯。只是杯脚已经被她的指甲生生掐出了几道裂痕！那双曾经在各大颁奖礼后台都闪闪发光、睥睨一切的眼睛里，只剩下彻底的骇然与失重般的茫然。她感觉脚下一片虚空，刚刚到手、还温热无比的歌后小金人奖杯，在这摧天灭地的声浪和舞台神迹面前，沉重得如同一个可笑的讽刺。
这雷霆般的掌声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卡尔斯导演瘫坐在导播席的座椅里，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他面前的几块屏幕——全球实时收视率主屏依旧在微微跳动，最终峰值稳稳定格在一个让所有业内规则彻底粉碎的数字：十五亿七千九百万人次！（注：地球人口约七十亿，十五亿观看奥斯卡，显然非常夸张，但符合飞卢极度夸张的爽点设定） 另一块显示着社交媒体全球热度的屏幕，所有排行榜单的头条都被同一个名字和陈楚那张被山峦光影切割的俊朗面容无情霸占！搜索量是排在第二位的奥斯卡最佳影片获奖作品的整整三十倍！
卡尔斯看着屏幕，眼神涣散，仿佛耗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只在呢喃：“monumental... Earth-shattering...”（不朽的…颠覆世界的…）
混乱的人潮像是沸腾的岩浆，裹挟着热浪和狂喜的情绪将后台也淹没了。
陈楚刚在助理和保镖用尽全力才开辟出的狭窄通道中走进后台走廊，甚至还没来得及摘下耳返，一个身影便带着一股名贵香水混合着激动汗水的独特气息，猛地拦在了他面前。
是梅丽·哈灵顿。
这位新锐巨导此刻脸上那标志性的矜持、审度、一切属于艺术掌控者的高傲表情荡然无存。她的绿色眼眸里燃烧着近乎疯狂和热切的光芒，像饥饿已久的猛兽看到了最鲜美的猎物。精心打理的卷发因为刚才现场的激动而微微凌乱。她甚至来不及拂开垂落眼前的发丝，只是用那只被千万张片场监控磨砺过、此刻却微微颤抖的右手，猛地向前探出，并非礼节性地握手，而是一把死死攥住了陈楚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chen！陈！”
她完全顾不上任何礼节，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和不容错认的颤抖，是激动到了极致后生理性的失控。她整个人都前倾着，身体语言传递出赤裸裸的渴求，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
“write a song for me！Right now! doesn't matter the price!”（为我写首歌！马上！片酬你随便开！） 她紧紧盯着陈楚那依然沉静、仿佛刚从风雪中归来的眼眸，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一并烙印上去。“the ending! the song for the final battle! the horizon... the entire script was rewritten three times for that ending! I couldn't find the sound... until tonight!”（结尾！为那场最终决战准备的歌！《地平线》…我为了那个结局重写了三次剧本！我找不到那个声音…直到今晚！）她激动地指向外面那已经掀翻屋顶的掌声余韵，“that voice! It carried mountains! It held galaxies! It's... it's the SoUL I've been searching for my entire life!”（那个声音！它携带着群山！它蕴藏星海！它…它就是我这辈子都在寻找的灵魂！）
“Just sign it! whatever you ask!”（就这么定了！你想要什么都行！） 她斩钉截铁，如同在片场指挥千军万马般不容置疑，那姿态哪里是请求，分明是灵魂深处爆发出的、不容拒绝的掠夺！
梅丽的手心滚烫，带着薄薄的汗意，那份几乎要嵌入陈楚骨头的力量，传递着一个好莱坞顶尖人物被彻底击穿所有防线后的失态。走廊里经过的其他大咖、助手、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一丝窥探隐秘的兴奋，偷偷关注着这一幕。能让这位眼高于顶、连顶级制作人都要陪着笑脸的鬼才导演如此失控失态地当众“掠夺”，这份震撼力，甚至超越了刚才舞台上那十几分钟的惊天动地。
陈楚脸上无悲无喜，任由那灼热的手紧攥自己。那双仿佛看透一切浮华的眼眸，却穿过梅丽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透过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门框，落在了远处的一片灯火之上。
窗外，是纸醉金迷的好莱坞大道。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将一排排镶嵌在水泥地上的金色五星疯狂擦亮。巨幅的电子广告牌闪烁不休，映照出巨大屏幕上那些熟悉的、表情各异的传奇面孔。那是一条星光铺就的大道，仿佛踩上去就能攫取尘世最大的荣光。
喧嚣的现场掌声似乎隔着墙壁模糊地传来，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华丽幻觉。
陈楚的目光掠过那些闪烁的虚浮光芒，最终定在地平线之上，那片被洛杉矶灯火掩盖了星光、却依旧深沉广阔的夜空。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万钧之重，轻易地穿透了走廊尚未散尽的喧嚣和梅丽急促的喘息：
“传奇……”
微顿。
那两个字在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苍凉和绝对的自明。
“……不是用灯光打出来的。”
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甚至连回音都吝啬于发出。
梅丽那张写满急切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她紧攥着陈楚手腕的手指，像被极寒冻伤一般，力量瞬间泄去。那份狂热的掠夺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和冰冷的现实。她能清晰感受到，在陈楚那双沉静如渊、映着窗外来路与星光的眼眸里，她精心构架的电影宇宙、她为之痴狂的终极艺术表达、甚至是她自傲的位置……都不过是窗前匆匆闪过的、用来映衬那句平淡话语的灯火和浮名。
她踉跄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松开，手腕上传来微凉的空气。高跟鞋尖的宝石装饰轻轻磕碰在光洁如镜的昂贵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就在这时，一只手略带犹豫地、轻柔地搭上了陈楚的手肘。
是凯丽·弗林斯。
这位新晋的格莱美最佳歌手像是终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挤到了前面。她脸上还带着刚才极致震撼过后的迷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如同一个在神像前失态的信徒。她手中那个被掐出裂痕的香槟杯被小心翼翼地递上：
“mr. chen... ch-champagne?”（陈先生…香槟？）
她的手也在抖。声音更是轻微得像气若游丝。
然而，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不甘，没有嫉妒，没有天后身份的锐气，只剩下纯粹到近乎虔诚的崇敬和期待。她不敢看陈楚的脸，目光只敢落在那只递杯子的手上。
走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断。一侧是梅丽·哈灵顿那被一句冷峻现实击中后凝固的失重，另一侧，是凯丽·弗林斯奉上的、带着敬畏与信徒般气息的无声邀请。空气凝固而粘稠。后台的灯光冰冷地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身影。
陈楚的目光，终于从窗外那片遥不可及的深沉夜空收回。
他眼帘低垂，落在了那只微微颤抖着递过来的酒杯上。
杯沿沾着一点凯丽纤细指尖上晕开的淡粉色亮片指甲油，杯中的气泡还在微弱地升腾，像无数微小的星辰在金色液体中起伏、炸裂、然后不甘地消逝。
他没有立刻回应这迟来的献礼。
那短暂的、如同时间被剪去一帧的沉默，重得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仿佛世界运行的规则，都在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无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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