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将兄妹们送回盛宅,骑上小黑,匆匆返回灯会现场。
在她离开时,汴京城的匪徒都已经被控制,这会禁军已经协助三衙将所有匪徒押送回去审问,大街上参加灯会的百姓和摊贩都已经散去。
今晚的匪徒动静太大,人数又多,倒是让街道两边的酒楼、茶肆甚至专门做夜间生意的青楼都提前闭门谢客,不敢继续营业。
整个汴京城都变得静悄悄的,但越是如此,墨兰越是不敢大意,她相信那些匪徒肯定还有同伙,悄悄藏在城中,等宵禁开始,城中负责安防的士兵松懈又开始作乱。
她骑着小黑绕着内城的每一条街一一巡视,并配合神识探查沿途路过的所有商铺、住宅等场所,务必要将藏在暗处的耗子全部逮到。
如此谨慎,效果也是喜人的,她又陆续找到三处匪徒窝点。
端掉第一个匪徒窝点时,只有一个人留守,墨兰直接将人捆了,让他跟着小黑跑。
端掉第二个和第三个匪徒窝点时,分别拿下了两个人。
墨兰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带士兵,现在要押送五个人挺麻烦的,只能将就把三个窝点的五个匪徒绑在一起。
还好这条绳子够长,墨兰骑着小黑拉着几人朝衙门走去,全程都没有询问过一句话了,她现在是禁军统领,审问的事不想掺合。
而且,今晚的动乱,官家明显是已经收到风声,却未透露一丝消息,定然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做个聋子好了。
只是她不想知道,这五名匪徒却吵了起来。
窝点三的其中一个匪徒小声埋怨:“妈的,早知道就不接这单活了,也没人说大长公主武功这么高啊,庞家也是太不地道了点,竟然让我们去绑盛家人。”
“谁知道呢,之前递过来的消息,大长公主今晚要上职,哪知道竟然是在灯会上职?还恰巧遇到我们绑盛家人,这下我们是真的被一锅端了。”窝点三另一匪徒应道。
墨兰掏了掏耳朵,【庞家】,庞家不是官家新得的一位皇子的母家?
他们绑盛家人干什么,盛宏、盛长柏、盛长枫都是文官,盛家的财富权力在汴京城甚至数不上号,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心中纳闷,不过几个匪徒的争吵很快就让他知道答案。
窝点一匪徒闻声闻言,青筋暴露,愤恨不已,小声怒斥:
“你们这群蠢货竟然是庞家派来的,都是你们害我们今晚的行动功亏一篑……”
窝点三的匪徒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看过去,回怼道:“谁认识你是谁?你们行动失败关我们什么事儿?你又是哪家的?”
窝点二的年长匪徒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别吵了,都是阶下囚,有什么好吵的。”
所有人都闭了嘴,只有窝点二的年轻匪徒小声对年长匪徒道:
“主公当初还不如让我等去绑盛家人威胁长公主,必定不会出纰漏。那荣家姑娘出生泥瓦匠之家,让他们这些江湖野路子肯定就不会出纰漏。”
窝点一的匪徒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冷笑道:“你们周家连荣飞燕都抓不住,还想去抓盛家人,当真是好笑!”
窝点二的年轻匪徒不防被对方听到了自己的话,不甘回应:“哦,你们李家也是勋贵出身,不也没拿下曹雨柔,那姑娘可没有习武。”
窝点二的年长匪徒赶紧劝道:“别吵了,小心被长公主听到。”
说这几人同时看向前方,骑着小黑的墨兰身形没有一丝变化,应该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致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们哦,终于想起我了!】前面的墨兰心里已经在骂娘了,为了不被几人发现她已经听到,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以前看电视,觉得剧中反派被抓了不知道抵死不认账,反而是吵架自曝只是剧情安排,正常人必定不会如此。
后面这五个蠢货,却直接自爆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好烦。
从几人的争吵中,她已经基本拼凑出事情真相,就是宫中四位小皇子,有三位已经结盟,就是勋贵李家、勋贵周家,文官庞家。
三家分工合作,文官庞家负责绑架盛家人,从而威胁她这个禁军统领在今晚三家的行动中放水。
勋贵李家是负责对曹雨柔下手,勋贵周家是负责对荣飞燕下手,至于目的,如果她猜的不错,多半是为了挑起皇后和荣贵妃不和,断了两人结盟的可能。
只是几家计划的很好,却被自己破坏了。
看来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如今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甚至差点给家人带去灭顶之灾。
墨兰搓了搓左手的绳子,心中暗忖,若是赵祯这次的处罚不能让自己满意,那就不要怪她悄悄下黑手。
反正她也算看出来了,虽然赵祯并不是多么重文轻武的人,但对武将出身的老牌勋贵之家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准确来说,削弱老牌勋贵之家是大宋皇室一直践行至今的目标,算一下汴京城的开国功勋之家还有多少屹立不倒的,基本没有。
勇毅侯府、齐国公府、永昌伯爵府、宁远侯府、定国公府……全部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落寞了,一方面是因为各家自身的问题,其中也少不了皇帝暗戳戳的打压。
如今在勋贵重还能数得上名号的,唯有英国公和郑国公,若不是族中子弟争气,每一位皇帝在位期间,两家子弟都能在军中站稳脚跟,怕也早就落寞了。
可即便如此,英国公常年驻守边疆,郑国公也是常年驻守北方,就这里看得出来,宋朝这些皇帝对武将的忌惮和打压也不止是文臣的原因,是宋朝容不下功高盖主的武将。
突然,墨兰神色一凛,功高盖主,她现在的功绩只怕已经引起赵祯的忌惮,否则今日的行动,赵祯明明从皇城司那里听到风声,为何却只字未提。
是为了考验她?
越想墨兰心里就越烦闷,只恨不的立刻脱去官身,逍遥自在才好。
想着想着,墨兰就来到了衙门,她掏出令牌给守在门口的三个侍卫查看,几人仔细查验过后立刻放行。
墨兰带着五名匪徒走了进去,只是一路走进去,竟发现整个衙门全都是皇城司的人,这倒是出乎预料。
最后出来接收不了几名匪徒的,是皇城司总指挥使。
“公主,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您放心!”
墨兰点点头,将绳子交给对方,既不多看也不多问,告辞转身离开。
只是她留了一丝神识在衙门,虽差不多已经推测出真相,但她还是想看看皇城司的审问结果。
皇城司的效率很高,第二日一早,所有匪徒就招认了,和她猜测的一样,就是庞家、周家、李家三家计划的。
为了几名皇子,官家赵祯倒是并没有公布真相,反而是将匪徒的所作所为全部推给了反贼。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放过庞、周、李三家,几家嫡系子弟都因寻欢作乐、聚众斗殴等各种原因出岔子,差点小命不保。
墨兰冷哼,就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动摇三家根基,三家牵头的主谋、有出息的子嗣、宫中的娘娘都未受到影响,反而是借此机会帮及家人拔除了没出息的子孙。
这算是惩罚还是奖励?墨兰总算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大臣最后会造反,看着皇帝越来越昏庸,就恨不得将他拉下来亲自上。
墨兰倒是没想过做皇帝,只是也不准备就这么算了,她悄悄将此事透露给皇后曹氏和荣贵妃。
相信这两人必然不会让她失望,庞家、周家、李家就准备迎接曹家和荣家的雷霆之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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