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卫姨妈母子俩,郎中也顺利完成了缝合,盛家一行人进去探望,明兰却还是闭着眼睛昏睡着,宛如一尊雕像。
郎中看盛家人都面露忧色,心下叹气,还是先说了缝合的情况。
“六姑娘表面的外伤缝合很成功,但磕到了脑袋,又失血过多,脑袋中很可能有血块,老朽只能先开些补血化瘀的药。”
还不等盛家人高兴,郎中接下来的话又让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毕竟是伤到了脑袋,老朽不敢保证六姑娘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话很直白,就连不满十岁的盛长栋都听懂了,他扑倒榻边对着明兰号啕大哭: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醒过来,姐姐……”
小孩尖锐的哭嚎声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哭了出来,盛宏虽重男轻女,对每个孩子也是有很深的感情,他强忍悲痛问道:
“大夫,还有没有其余办法,我家姑娘还未及笄,还是个孩子……”
郎中想了想,说道:“大人在朝为官,不知是否认识太医院的人,若能请到宫中太医局的张明张太医出手,贵府姑娘的病或许更有把握治好。”
盛家所有人都沉默了,本朝的太医是为皇室和高级宗室看病的,所谓的高级宗室,只包括皇帝的亲兄弟姐妹及部分后代。
至于官员想要请太医看病,只能是官家赐医,一般只有功勋卓绝的重臣或者近臣才能有这个恩赐。
别说明兰对大宋并无甚贡献,就是盛宏这个做爹的生重病,皇帝都不大可能赐下太医。
“罢了,先吃药看看吧,如果实在……那也是小六的命。”
送走郎中,盛宏夫妇颓然遣散众人,墨兰也跟着退了出去,只是神识依旧锁定在明兰身上。
这花厅到底不是正经住处,盛宏和王若弗商量一番,之后的日子需要请郎中上门诊治,若是将人挪回抱香院也不方便,就将预留给栋哥儿的藏栋院收拾出来,将明兰转移过去。
等一切安顿好,盛宏和王若弗就开始商量对卫小娘的处置,这一次两人并不准备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两人对卫小娘的忍耐也到了极限,虽这女人并不是经常作妖,可每次犯事都不是小事儿,且一遇上娘家就犯糊涂,这次更是差点把两个孩子都折进去。
“既然卫小娘不想要明兰这个女儿,对儿子也不甚上心,我看香小娘不错,这些年虽没有个子嗣,为人也算懂规矩,对你伺候也算尽心。”
盛宏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收拾卫小娘这颗盛家毒瘤,不能让两个孩子都被她拖累了。
王若弗沉吟片刻,觉得可以,香小娘原本就是她的陪嫁丫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她也是非常尊重,且没有什么宠爱,就算得了两个孩子,也不会像卫小娘一样不着四六。
她又转头看向柳嬷嬷,后者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主君这个人选挑的好,您别看香小娘是我的陪嫁,也是良家子,规矩、礼仪也是跟着我一起学的,若是将两个孩子记到她名下,必定会尽心尽力,只是两个孩子……”
虽然夫妻俩的出发点是为了两个孩子好,但拆散人家亲骨肉,王若弗觉得还是要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
盛宏这一次却难得强硬起来。
“问什么问,两个孩子孝顺,还能不求情,可那卫氏是会为了孩子收敛的人?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盛家的清名,卫氏不能留了。”
王若弗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主君,那卫氏到底是伺候了你一场……”
盛宏立刻打断,吹胡子瞪眼道:“大娘子想到哪里去了,为夫是想着将她送到庄子上。你这些年的大宋律法又还给柳嬷嬷了?”
大宋律法明文规定,无论是奴仆还是妾室犯错,主家可以惩罚但不得滥用私刑,若是造成死亡或伤残,那可是犯罪。
王若弗拍了拍胸口,虽然卫氏可恨,但若是盛宏对卫氏痛下杀手,她还是会觉得心寒。
夫妻俩决定了卫小娘的归宿,也没等,直接叫来香小娘,让她去照顾明兰和长栋,并承诺若是照顾的好,就将两个孩子记在她名下。
香小娘自是喜不自胜,欢欢喜喜收拾了包袱,就去了藏栋院,对明兰和长栋的照顾更是体贴入微,完全不假手于人。
明兰躺着感受不到,长栋虽小却并不糊涂,隐约察觉出香小娘的态度过于殷勤,父亲母亲的安排可能有深意。
只是他原本从小就在寿安堂长大与卫小娘感情并不深厚,再加上回到抱香院这半年内,香小娘也常常对他嘘寒问暖,所以有意无意也就忽略了这些反常。
刚好墨兰这段时间,也悄悄给明兰用了大还丹,原本被郎中断定不知何时醒来的明兰,不过两日就清醒了过来。
她的运气很好,没有留下丝毫后遗症,后脑勺的伤口不过七日就完全愈合,郎中检查之后也是感慨说明兰年纪小,身体底子好,恢复快。
王若弗和盛宏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大儿子要成亲了,若是大婚当日,明兰还躺在床沙给你生死不知,若是被外人得知,还不知要如何编排盛家。
明兰康复的差不多着,也就不能继续住在藏栋院,王若弗就做主将人移回抱香院,全程卫小娘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香小娘在照顾。
来探望的兄弟姐妹,似乎也有意无意避开谈论卫小娘,就连长栋也从未提起过卫小娘。
明兰猜测大娘子和父亲应该是查明了原因,这次的事情可能小娘也有参与,所以现在被惩罚了,她也干脆装傻不问。
无人知道,盛家已经开始传起了流言,说卫小娘克子,要不然六姑娘当年养在她膝下差点饿死,到了老太太房里,就养的白白胖胖,如今回到她身边,又受伤濒死。
还有七公子,幸亏是一出生就抱到老太太膝下,这些年多乖巧啊,可自从回到卫小娘身边就性情大变,这次也是差点被卫姨妈谋害,卫小娘还包庇娘家人,这不是克子是什么?
王若弗和盛宏得知流言,没有查询流言的来源,反而是将明兰和长栋叫了过来,说了想要将将人记在香小娘名下的事情。
“原本,爹爹也不愿让你们骨肉分离,但你们生母……为父已经给过她太多次机会,她却仍旧将娘家看的比你们两个还重……为父不能让你们也成为卫家的血包。”
盛宏语重心长的劝道。
王若弗也劝道:“香小娘,是你们爹爹和我商量之后决定的,她也是良籍,且家中并无拖累,性格温顺宽和,以后定会将你们二人当作亲子照顾。”
长栋和明兰对视一眼,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罢了,你们两姐弟回去商量一下,你们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更换生母只是为了你们俩未来不被拿捏,毁了前程,回去好好想想吧。”
王若弗到底不忍心为难孩子,就让两姐弟回去商量,盛宏瞪了她一眼,“这次你倒是做上好人了,倒是衬的我这个做爹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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