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晚意，我可以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苏晚意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唱片空转的沙沙声，能听见窗外绵密的雨声，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更能感受到他指尖悬停处那几乎要灼伤人的空气热度。
她的目光怔怔地锁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清晰的渴望、小心翼翼的克制，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温柔。拒绝的话语根本无从想起，所有的犹豫和羞涩都在他这句近乎虔诚的询问中融化殆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最终，在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时候，她极轻极轻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覆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无声地诉说着默许与邀请。
这细微的动作如同解开了最后的禁锢。
顾屿的指尖终于温柔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触感温热而细腻，仿佛触碰着最珍贵的瓷器。
随即，一个温软的、带着无尽怜惜的吻，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试探着，确认着。苏晚意浑身一颤，攥紧裙摆的手指节泛白，呼吸彻底停滞。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那吻并未离开，反而加深了些许。他的唇瓣温热而柔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耐心和珍重，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仿佛在品尝世间最清甜甘冽的泉水。
苏晚意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一种陌生而酥麻的感觉从相贴的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无意识地松开了攥紧的裙摆，手指微微颤抖着，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
顾屿察觉到了她的柔软，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侧，稳住了她微晃的身形。他的吻变得更加清晰而坚定，却依旧温柔得令人心碎。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细细地、缠绵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无声地倾诉着积压已久的情感。
窗外雨声淅沥，室内唱片空转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只剩下两人逐渐交融的、急促的呼吸声。昏暗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投在斑驳的书架上，紧密地重叠在一起。
这个吻里没有急迫的掠夺，只有满溢的深情和失而复得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苏晚意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快被耗尽，发出了一声细微的、类似呜咽的轻吟，顾屿才缓缓地、万分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依旧灼热而急促，喷洒在她的鼻尖唇畔，带来一阵阵战栗。扶着她的腰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消失。
苏晚意缓缓睁开眼，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湿润的水汽，迷离而朦胧。脸颊绯红如晚霞，唇瓣因为方才的亲吻而显得愈发红润饱满。她微微喘着气，大脑依旧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顾屿也在看着她，眼底是尚未平息的汹涌情潮，以及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和喜悦。他的指腹依旧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爱怜至极。
“晚意……”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饱含情感的磁性。
苏晚意的心尖又是一颤，下意识地轻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轻应，娇软得不像她自己发出的声音。
顾屿的眼底光芒更盛，唇角无法抑制地扬起一个巨大而真实的笑容，那笑容点亮了他整张脸，驱散了所有清冷，只剩下纯粹的欢欣。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再次低下头，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紧密而充满占有欲，却又带着无限的呵护。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雅的香气。
苏晚意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将发烫的脸颊轻轻埋在他的肩窝。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和她自己的心跳共振着。
窗外，雨声不知在何时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余韵。
他们就那样相拥着，在静谧昏暗的书店里，听着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和心跳，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雨水、以及某种崭新而甜蜜的气息。
无需言语，有些心意，早已在亲吻和拥抱中，昭然若揭。
又过了许久，窗外的雨彻底停了。屋檐滴落着最后几串水珠，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顾屿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她依旧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笑意温柔：“雨停了。”
“……嗯。”苏晚意小声应着，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该回去了。”他虽然这么说，扶着她的手却并没有立刻松开，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苏晚意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极轻地补充了一句：“路滑……小心些。”
这声细弱的关怀让顾屿眼底的笑意更深。“好。”他应道，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失去他怀抱的温度，苏晚意竟觉得有一丝凉意。她看着他拿起靠在门边的伞，走到门口。
推开店门，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涌入，带着草木的清香。夜空被洗过，透出几颗疏朗的星子。
顾屿站在门口，回头看她。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明天见，晚意。”他的声音温柔而笃定。
“明天见。”苏晚意站在店内，看着他，轻声回应。
他笑了笑，这才转身步入雨后的清新夜色中，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晚意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抬手轻轻触碰着自己依旧发烫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
窗外，云破月来，清辉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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