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林凡拖着伤体回到山洞。肩头骨骼裂开的剧痛阵阵袭来，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比起“毒煞灵涡”修炼时的痛苦，这反而显得清晰而“纯粹”。他熟练地运起那带着毒煞特性的灵力，缓缓包裹住伤处，阴寒之力竟意外地起到了镇痛和封堵气血的效果，只是愈合速度远不如正统的疗伤灵力。
他盘膝坐下，首先检查从王莽身上搜来的布袋。里面除了十几块下品灵石，还有一本薄薄的册子——《裂石拳》。林凡粗略翻看，只是黄阶下品的粗浅拳法，讲究以力破巧，正合王莽的路子。对他而言，借鉴意义不大，但或许能换取些资源。他将册子和灵石收起，目光再次落在怀中那沉寂的黑色残片上。
“你能吞噬丹毒，可能疗伤？”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度入，残片依旧冰凉，毫无反应。林凡不再强求，能将他从丹毒爆体的边缘拉回，已是逆天之幸。
当务之急，是王莽之事可能引发的后续。执法堂绝不会对一名练气三层弟子被废视若无睹。
果然，第二天晌午，林凡正在偏殿劳作，两名身穿玄色执法堂服饰的弟子便面色冷峻地走了进来。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修为赫然是练气五层。他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林凡身上。
“你便是林凡？”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凡放下铁锹，躬身行礼：“弟子林凡，见过执法堂师兄。”
“昨夜，杂役弟子王莽在返回居所途中遇袭，修为被废，同行两名弟子一伤一逃。据伤者供述，是你所为？”执法弟子目光如刀，紧紧盯着林凡。
殿内其他几名清理废渣的杂役顿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林凡心中早有腹稿，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惊愕”与“愤怒”：“回师兄，绝无此事！弟子昨夜完成劳作后便直接返回住处休息，从未见过王莽师兄！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刻意运转灵力，让脸色因“激动”而泛起一丝潮红，肩头的伤势也被气息引动，让他身形微晃，更显“虚弱”。
那执法弟子眉头微蹙，林凡的反应不似作伪。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搭在林凡腕脉上，一股精纯的灵力探入。
林凡心中一凛，全力收敛那毒煞灵力的特性，只展现出最普通的《引气诀》灵力，并将修为压制在刚入练气三层、略显虚浮的状态。同时，他暗中引导对方灵力略过肩头伤处。
“嗯？你受伤了？”执法弟子感应到他肩骨的裂痕和紊乱的气血。
“前几日清理废渣时不小心被垮塌的渣块砸中，还未痊愈。”林凡“老实”回答，这伤势与“搏杀”造成的痕迹确有不同。
执法弟子的灵力在林凡体内游走一圈，并未发现与王莽伤口残留的阴毒灵力同源的气息（林凡早已将那股特性深深隐藏），也未探出其他异常。他收回手，沉吟片刻。
林凡的修为刚入三层，气息虚浮，带着伤势，灵力属性普通。而王莽是三层巅峰，修炼《裂石拳》多年，根基扎实。从常理看，林凡几乎不可能正面废掉王莽，更别提那伤者描述的诡异阴毒灵力。
“你与王莽可有私怨？”执法弟子换了个方向。
林凡低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王莽师兄曾……曾因弟子未能及时上交采集的灵石，有过些许责罚。但弟子绝不敢因此怀恨在心，更遑论下此毒手！”他将昔日被欺凌之事轻描淡写说出，反而增加了可信度。
执法弟子与同伴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判断。看来很可能是王莽平日结怨太多，被其他仇家报复，那逃走的杂役或是真凶，或是被收买做了伪证。
“此事执法堂自会查明。在你嫌疑未清之前，不得离开丹房区域，随时候审！”执法弟子留下警告，便带人离去。他们不会在一个伪灵根杂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既然证据不足，且逻辑不通，便暂且搁置。
看着执法弟子远去，林凡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关，暂时过了。但他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己实力低微，未被重视。若他展现出更强的实力或异常，必会引来更严格的审查。
“必须更快变强……”他握紧了拳，感受着肩头隐隐的痛楚和体内潜伏的丹毒。
傍晚，结束劳作的林凡，在返回山洞的僻静小径上，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婉站在一株老树下，暮光为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手中依旧提着一个小包裹。
这次，她没有立刻塞给林凡，而是等他走近，才轻声开口，目光清澈地看着他：“王莽的事……我听说了。”
林凡脚步一顿，看向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苏婉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执法堂没有证据，暂时不会动你。但……你还是要小心。”她将包裹递过来，“里面有些治疗骨伤的药膏，比之前的要好些。还有……这个。”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递给林凡。
林凡接过，入手微沉，打开油纸，里面是一本页面泛黄、边缘破损的小册子，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
“这是……”林凡疑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苏婉摇摇头，“是我……以前在家里，偶然从一堆旧物里找到的，上面有些奇怪的图案和注解，我看不懂。但感觉……或许对你有用。”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可能比丹药更适合现在的你。”
林凡深深看了苏婉一眼，她的敏锐和心意，让他心中微动。他收起册子和包裹，郑重道：“多谢。”
苏婉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活着就好。”
说完，她再次转身，消失在渐深的暮色中，一如来时般安静。
林凡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才低头看向手中那本无名的册子。
他回到山洞，点燃一小截偷偷藏起的兽脂蜡烛，在跳跃的火光下，翻开了册子的第一页。
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些用简陋线条勾勒的人形图案，摆出各种古怪的姿势，旁边配有蝇头小字注解，并非流云宗通用的文字，而是一种更古老的、他完全不认识的字符。
但那些图案……林凡瞳孔微缩。那些人形图案的姿势，并非修炼灵力，而是在模拟某种……搏杀？或者说，是一种极端状态下，调动全身肌肉、筋骨乃至意念，进行最有效攻击与防御的……技？
与他自行摸索出的、粗糙的搏命技巧隐隐有相通之处，却更为精妙、系统，甚至……带着一种古老的蛮荒气息。
这绝非流云宗的功法！
苏婉说她看不懂，但她感觉这东西可能适合自己……她的感觉，竟如此之准？
林凡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现在缺的，不是灵力修炼功法（有诡异的“毒煞灵涡”），而是真正能发挥自身特质——坚韧肉身、毒煞灵力、悍不畏死——的战斗技巧！
这无名册子，出现的正是时候！
他如饥似渴地沉浸其中，借着微弱的烛光，试图理解那些古怪的图案和陌生的注解。
洞外，夜风呼啸。
洞内，少年对着烛火与无名古籍，眼神专注，仿佛握住了黑暗中又一缕微光，照亮前路，也照亮了他眼中愈发坚定的求存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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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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