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刚到公司，把包放在办公桌上，手机就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老公老家那边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的声音，有点尖，带着点不耐烦：“是我，你婆婆。今天下午你早点下班，我去你们家，有事跟你说。”
我愣了一下，问：“妈，出什么事了吗？”我心里有点慌，婆婆平时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更别说上门了。
她在电话里哼了一声，说：“没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别忘了，早点回来。”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我再问的机会。
我拿着手机，心里琢磨着婆婆到底要干嘛。最近我和老公没吵架，也没跟婆婆闹矛盾，她突然上门，肯定有原因。我想给老公发消息问问，又觉得没必要——他要是知道，肯定会提前跟我说，没说就是不知道。
一整个上午我都没心思工作，手里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全是婆婆要上门的事。同事喊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回了办公室。
下午我跟领导提前说了一声，四点半就收拾东西下班了。走出公司大楼，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车子开得有点慢，路上堵车，我看着窗外，心里越来越沉。
到了小区楼下，我没直接上楼，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站了一会儿。秋天了，风有点凉，吹在脸上，我脑子清醒了点。我想，不管婆婆说什么，我都得稳住，不能被她牵着走。
我慢慢走上楼，拿出钥匙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屋里传来婆婆的声音，她在跟老公说话，语气听起来还挺高兴。
我推开门走进去，婆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个苹果，正在啃。老公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手机，没怎么说话。
看见我进来，婆婆抬了抬头，说：“回来了？挺快啊。”她的眼神扫了我一圈，落在我手里的包上，又移开了。
我“嗯”了一声，把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走到客厅，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我没主动说话，等着她开口。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婆婆啃苹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把苹果核扔在垃圾桶里，擦了擦手，看着我，终于说了正事：“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生孩子的事。你跟我儿子结婚都快两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我早就猜到她可能会说这个，心里没太意外。我看着她，没接话，想听听她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婆婆见我不说话，又接着说：“你看隔壁老王家的儿媳妇，结婚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多好。我跟你爸现在也没事干，就盼着抱孙子呢。”
老公在旁边点了点头，说：“妈说得对，我们是该考虑生孩子了。”
我转头看了看老公，他避开我的眼神，看向别处。我心里有点生气，他从来没跟我好好聊过生孩子的事，现在婆婆一提，他就立马附和。
我收回目光，看着婆婆，说：“生孩子可以，但得有钱养啊。现在养个孩子多贵，奶粉、尿不湿、以后上学，哪样不要钱？”
婆婆笑了笑，说：“钱的事你不用愁啊。我儿子每个月都给我钱，到时候我拿出来补贴你们。你呢，也别总把钱给你妈了，留着给自己养孩子多好。”
我心里一下子就火了，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妈，我老公的钱给你，那是他的事。我的钱给我妈，也是我的事。我妈身体不好，每个月要吃药，我不给她钱，她怎么生活？”
婆婆的脸色变了变，说：“你妈有医保啊，吃药花不了多少钱。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们家生个孩子，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放。”
“医保报销完，剩下的钱也不少。”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每个月工资就那么多，给我妈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当生活费，根本没多余的钱养孩子。要是生孩子，到时候谁出钱？你吗？”
婆婆被我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有点生气地说：“我儿子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我的钱也是我儿子的钱，哪有分那么清的？你这媳妇怎么回事，怎么跟我算得这么明白？”
“是我算得明白，还是你们没把我当一家人？”我提高了点声音，“我老公的工资从来没给过我，全给你了。我想买件衣服，都得自己掏钱。现在要生孩子，你让我出钱，让我别给我妈钱，凭什么？”
老公赶紧站起来，拉了拉我的胳膊，说：“你别跟我妈吵啊，有话好好说。妈也是为了我们好。”
我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为了我们好？那你把工资给我啊？你要是把工资给我管，我们有钱养孩子，我肯定愿意生。可你呢？你的钱全给你妈了，现在跟我说生孩子，你觉得现实吗？”
老公被我说得没话说，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我妈年纪大了，我不给她钱，她没安全感。”
“我妈年纪也不小了，她也需要安全感啊！”我看着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你妈还有你，还有你妹妹，可我妈只有我。”
婆婆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说：“你这意思是，我儿子给我钱不对了？我养他这么大，他给我钱不是应该的吗？你妈养你，你给她钱也应该，但现在生孩子是大事，你就不能先委屈一下你妈？”
“我妈已经委屈很多年了。”我想起我妈一个人辛苦把我养大的样子，眼睛有点红，“她年轻的时候，又要上班又要带我，从来没享过福。现在老了，身体不好，我好不容易能赚钱了，怎么能让她再委屈？”
“你这是跟我抬杠是吧？”婆婆也提高了声音，“我今天来跟你好好说，你却跟我吵。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们家生孩子，故意找借口！”
“我不是故意找借口，我是说现实情况。”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要是你儿子愿意把工资给我，我们一起存钱，明年就可以生孩子。要是他还把工资给你，那我没办法，我没钱养孩子，也不能不管我妈。”
婆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公，说：“儿子，你听见了吗？你媳妇非要让你把工资给她。我跟你说，男人的钱不能随便给女人管，到时候她把钱拿给她妈，我们家怎么办？”
老公皱着眉，看着我，说：“你就不能松松口吗？我妈也不容易，我每个月给她点钱，也是应该的。生孩子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攒钱啊。”
“慢慢攒钱？怎么攒？”我看着他，“你的钱给你妈，我的钱给我妈，我们俩每个月就靠一点生活费过日子，什么时候能攒够养孩子的钱？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老公没话说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婆婆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了，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很尴尬。
过了一会儿，婆婆站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说：“我不管你们怎么说，生孩子的事不能再拖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要是明年还没动静，我就经常来跟你们说。”
说完，她走到门口，换了鞋，开门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老公。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地面，心里很不舒服。老公走到我身边，想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样的人，说话直，没坏心眼。”
“没坏心眼？她让我不管我妈，让我把钱留着给你们家生孩子，这叫没坏心眼？”我看着他，“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妈重要，我和我妈都不重要？”
“不是的，你别多想。”他赶紧说，“我只是觉得，生孩子是大事，我们应该重视。我妈也是着急抱孙子，才会那么说。”
“重视也得有条件啊。”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连好点的奶粉都买不起，连好点的衣服都穿不上。我也不想因为生孩子，让我妈没人管。”
老公走到我身边，从后面轻轻抱住我，说：“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好。我以后会多想想办法，多赚点钱，我们一起攒钱养孩子，好不好？”
我没说话，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知道他不是坏人，就是太听他妈的话了。可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多想想办法”，到底能不能实现。
那天晚上，我和老公都没怎么说话。睡觉的时候，他背对着我，我也背对着他，中间隔着很大的距离。我看着天花板，心里琢磨着，要是老公一直不把工资给我，一直听他妈的话，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我想起白天婆婆说的话，想起我妈的身体，心里更乱了。我知道，生孩子的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婆婆肯定还会再来找我，还会跟我提这件事。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是妥协，还是继续跟她吵？
我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慢慢有了决定。我不能妥协，我不能为了生孩子，不管我妈。要是老公一直不改变，那我也只能继续把我的钱给我妈，至于生孩子，只能往后拖。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我和老公的关系越来越差，可能会让婆婆更不满意。但我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我得守住我妈的生活，守住我自己的底线。其他的，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差，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能听见老公的呼吸声，很均匀，他好像睡得很沉。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难过。我们明明是夫妻，却好像隔着一堵墙，谁也走不进谁的心里。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老公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做早饭。早饭做好后，我喊他起床。他起来后，没提昨天的事，我也没提。我们像往常一样，默默地吃早饭，然后各自上班。
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婆婆的上门，催生的话题，让我和老公之间的矛盾又多了一层。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更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我妈，不会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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