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石髓的温润精华丝丝缕缕渗入体内,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躯,滋养着黯淡的墟种。然而,刘镇南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与焚心的焦灼。林素衣的气息正在遭受冲击,庇护即将崩溃,凶魔与金丹修士的冲突余波,随时可能将她那脆弱的本源彻底湮灭。
“不能等……必须立刻找到回去的路!”刘镇南强行压下因焦躁而翻腾的气血,强迫自己冷静。他再次闭目,将心神沉入墟种,一边加速吸收地脉石髓,一边将感知如同蛛网般散开,沿着奔腾的暗河,向着下游方向竭力延伸。
墟种在吸收了地脉石髓后,光芒稳定了些许,对大地脉动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他能“听”到暗河在地下蜿蜒的流向,能“感觉”到岩层深处复杂的地脉网络,甚至能模糊地捕捉到远方传来的、极其微弱却充满毁灭性的能量震荡——那是来自葬地方向的波动,混杂着凶魔的暴戾、金丹修士的凌厉,以及空间不堪重负的呻吟。
“上游是绝路,已被掩埋。下游……波动似乎更清晰一些,但距离极远,且中间似乎有复杂的地下空腔和岩层阻隔……”刘镇南眉头紧锁。直接沿暗河游下去,不知要多久,且水下暗流汹涌,以他现在的状态,风险太大。必须找到更快的途径,或者……能利用墟种与地脉的共鸣,尝试某种“捷径”?
他目光再次落向身下石台,以及那仍在缓缓渗出地脉石髓精华的岩石缝隙。若能引动更多地脉之力,甚至短暂地、定向地扰动局部地脉,是否可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地下网络中,打开一条临时的、不那么稳固的“通道”或“薄弱点”?
这个念头极其冒险。地脉稳固,强行扰动,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地气反噬,山崩地裂,将他活埋于此。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深吸一口气,刘镇南将刚刚恢复些许的灰金色灵力,连同对林素衣的强烈担忧与求生意志,尽数凝聚。他没有再试图“牵引”石髓,而是将双手重新按在石台上,将墟种的波动调整到与地脉石髓涌出处那最精纯的脉动尽可能同步,然后,小心翼翼地、尝试性地,将自己的意念与灵力,如同楔子一般,顺着那共鸣的“脉络”,向着波动传来的下游方向,缓缓“刺”入!
他不敢用力,只是引导,如同在厚重的幕布上寻找一个线头。他要寻找的是地脉网络中,那些相对“活跃”或“不稳”的节点,或许是古老的地震裂缝残留,或许是水流长期侵蚀的薄弱处,又或许是曾经阵法影响过的区域。
过程缓慢而痛苦,对心神消耗极大。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台上。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
就在他感觉心神即将再次耗尽,几乎要放弃时,墟种的感知中,突然“触碰”到了一处异常!
在暗河下游约数里外,一处较大的地下空洞侧壁,那里的岩层结构似乎因为常年水流冲刷和地壳运动,变得异常复杂且脆弱,地脉在此处也有一个微小的、天然的“涡流”节点。更重要的是,刘镇南模糊地感应到,在那处空洞的更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非天然的灵力残留痕迹,与之前镇魔碑、石台上的符文有隐隐约约的相似之处,仿佛是同源阵法的延伸或边缘部分!
“后土镇墟大阵的……边缘残迹?难道这地下网络,原本也是大阵的一部分,或者有通道相连?”刘镇南心中一震。若真如此,那处空洞,或许真的能通向葬地附近!
他精神一振,立刻集中全部心神,锁定那处脆弱的岩层节点与地脉涡流。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引导共鸣,而是开始以墟种为中枢,将从地脉石髓中吸收的、尚未完全炼化的精纯土行本源之力,混合着自身墟种的墟寂波动,化为一股奇特的、带着“渗透”与“松动”意念的震颤,沿着地脉网络,定向地、持续地“传递”向那个节点!
他要以自身为引,以地脉石髓之力为源,尝试“撬动”那处本就脆弱的岩层结构,人为制造一个不稳定的、可能引发局部坍塌或地气泄露的“点”,从而在那复杂的地下岩层中,打开一条缝隙,或者至少,让暗河的水流或地气能更直接地冲击那里,加快某种自然进程!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传递过去的力量必须极其精微,稍强就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塌方,将他所在之处也一并埋葬;稍弱则毫无效果。
刘镇南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种危险的“远程操控”中。他能感觉到,那股混合力量在穿过复杂地脉网络时不断衰减、散逸,等抵达目标节点时,已然微弱不堪。但就是这微弱的力量,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落在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岩层节点上。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幻觉般的碎裂声,顺着地脉的共鸣,隐约反馈回刘镇南的感知。紧接着,他感觉到远处那处空洞方向的地脉波动,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和加速。
有效!虽然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确实产生了影响!
他不敢停歇,不顾眉心墟种传来的、因过度精细操控而产生的刺痛,继续维持着这种“撬动”。同时,他挣扎着起身,来到暗河边,目光死死盯着下游漆黑的河道。他要等待,等待那边岩层的变化引发连锁反应,比如暗河改道、水位变化,或者……出现新的裂隙或吸力。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葬地方向传来的能量震荡似乎更加剧烈了,隐隐有巨大的轰鸣和刺目的光芒(通过地脉与空间微弱的震荡传来),显然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林素衣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中越发微弱飘摇,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快……再快一点……”刘镇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
就在他几乎绝望,准备不顾一切跳入暗河,顺流而下碰运气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闷响,自下游方向隐约传来,连他脚下的石台都微微震颤。紧接着,暗河的水流速度似乎骤然加快了一些,水位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是那边!那处脆弱的岩层节点,在他持续“撬动”和暗河水压的共同作用下,终于发生了局部坍塌或泄露!暗河的一部分水流被改变了流向,或许涌入了新的裂隙或空洞,导致下游水位下降,上游水流加速!
机会!水位下降,意味着某些原本被淹没的通道或缝隙可能露出!水流加速,或许能带着他更快地接近目标区域!
刘镇南再不犹豫,用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折下石台边一根较长的钟乳石柱当作拐杖,忍着左肩剧痛和浑身无力,小心翼翼地滑入变得浅了许多的暗河中。冰凉的河水再次淹没腰际,水流冲击力明显增强,他必须全力稳住身形,才不至于被冲倒。
他顺着加速的水流,艰难地向下游趟去。墟种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数尺范围,两侧岩壁飞快后退。水中夹杂着更多的泥沙和碎石,显然下游的坍塌还在继续。
前进了约莫一里多地,河道突然变得狭窄,水流更加湍急。在前方拐角处,刘镇南借着墟种微光,看到右侧岩壁上,出现了一道新鲜的、宽约尺许、斜向上方的巨大裂缝!裂缝边缘犬牙交错,显然是刚刚崩裂形成,里面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处,但有明显的气流涌动,带着浓郁的地下水汽和一丝……更加清晰的、远方战斗传来的能量余波!
就是这里!这条新裂开的缝隙,很可能连通着那个发生坍塌的空洞,甚至可能因为坍塌而贯通了更接近葬地的某条古老通道!
刘镇南心中狂跳,用尽力气向着那道裂缝靠去。水流冲击着他,要将他带往更下游的黑暗。他死死抓住裂缝边缘一块突出的岩石,手指抠得发白,一点点将身体从湍急的水流中拖出,艰难地爬进了那道倾斜向上的裂缝。
裂缝内狭窄潮湿,布满棱角,他只能匍匐前行,每移动一下都牵动全身伤口。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向前,靠近葬地,靠近林素衣!
爬行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数十丈,裂缝逐渐变宽,前方隐约有微弱的光亮传来,并非墟种的光芒,而是一种黯淡的、仿佛透过厚重岩层折射过来的、混杂着各色灵力碰撞的残光。同时,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隐约的轰鸣嘶吼,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不远处的岩层另一侧!
刘镇南精神一振,加快速度。终于,他爬到了裂缝的尽头。尽头处是一个不大的、被崩塌石块半掩的洞口,洞口外,是一个巨大的、布满钟乳石的地下空洞。而此刻,这空洞正在剧烈震颤,顶部不断有碎石坠落。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洞口的石块,向外望去。
只一眼,他便浑身冰凉,血液几乎冻结。
这空洞并非直接通向葬地,但一侧的岩壁明显薄了许多,甚至有几处巨大的裂缝贯穿。透过那些裂缝,他能隐约看到另一边的景象——那是一片更加开阔、却充满毁灭气息的空间,暗黄色的“天幕”下,魔气滔天,灵光纵横!
四道身影(青云子、白寒梅、金无极、血狂)正各施手段,与那三头六臂的恐怖凶魔激烈厮杀,各种法宝、法术、剑气、魔光疯狂碰撞,打得空间扭曲,地动山摇。而他们的战场边缘,靠近刘镇南所在的这侧岩壁下方,一片相对“平静”的碎石堆中,静静躺着一个人影——正是昏迷不醒、白发披散的林素衣!她周身那层微弱的冰蓝与灰金交织的庇护光晕,正在战斗余波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气泡,随时可能破碎。一块巨大的、被战斗震飞的黑色棺椁碎片,正呼啸着,朝着她所在的位置狠狠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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